他的视线落在身侧的潘垚身上,目光似天畔的月光,柔和微凉。
潘垚许诺,“府君,我一定好好修炼,以后寻出你那师兄有度道人,说不定,他现在也很惨呢。”
想着江竭忠这一世虽然投成人胎,代表灵性的胎光却蒙昧,潘垚异想天开。
那有度道人才是夺人性命的主谋,藏魂三器又流传在外,他仙骨未塑,会不会也入了轮回?
这会儿正做猪做狗,做茅坑里的臭虫?
想得太美,潘垚嘿嘿直乐。
听了潘垚的话,玉镜府君笑了笑,也没和潘垚多解释。
他的那一声欢喜,并不是单单因为天理昭昭,江竭忠得了报应。
更多的是,他欢喜有一个人,她因为他遭遇的不平事而不平,好似曾经走过的路,有一盏灯是为他亮起。
……
远处有鸟鸣声响起,月色清幽地落下,天空幽蓝,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半夜。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只见它们跳上篱笆墙,站得高高的,尖锥嘴一张,一声嘹亮的喔喔喔声便响起。
潘垚拿眼睛瞅玉镜府君,“府君,平时一直很吵吗?”
六畜平安符已经在芭蕉村和白鹭湾周围流传起来,村子里养鸡养鸭的也多了,潘垚担心那声音太吵,影响到玉镜府君的修行。
玉镜府君笑着摇头,表示无妨。
身心宁静,处处皆是空谷深山,更何况,他还能屏蔽那些杂乱的声音。
潘垚这才放下心来。
……
天光未亮,鸟儿却早早开始活动起来,只听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
难得瞧见玉镜府君,潘垚也不想回去,两人一道在小庙的屋檐角,周身氤氲月华星力。
潘垚指着飞过去的一只鸟,有些稀罕。
“是燕子,之前都还没有回来。”
玉镜府君抬眸看去,果真是燕子,一身乌黑的羽毛,腹肚处一点白,后头两根尾羽。
古时有言,春分三候,一候玄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1
玄鸟已至,再过几日,阴阳相薄为雷,四阳渐盛,又是一年好春光。
潘垚瞧到那飞过去的燕子,兴致顿起,和玉镜府君说了一声自己玩去了,下一刻,身影从屋檐角纵身一跃,如一道光,又像一阵风,朝天畔跃去。
只一瞬间门,玉镜府君便不见了潘垚的踪迹。
这时,方才飞过的燕子又飞回了小庙周围,绕着小庙这一处并不高的屋檐飞了好几圈。
“府君!”
潘垚快活的声音响起。
玉镜府君愣下。
他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潘垚竟然落在了燕子乌黑的背脊上。
心随意动下,她变成小小模样,约莫只有指长,脑袋上不忘顶着方才耍的荷叶,一粒黄豆大的灵炁吊在燕子前头,灵光飞至哪儿,这燕子便驮着她飞到哪儿。
这会儿,这燕子正绕着自己打转呢。
玉镜府君扶额,蓦地轻笑了几声,下一刻,他玩心也起,掌间门氤氲一道灵光,朝半空中的玄鸟伸出手。
豆大的灵光和蛋大的灵光,谁更具有诱惑力?
就是这灵智未开,脑仁小小的燕子也知道,只见它翅膀伸得直直,在潘垚哇哇哇的叫声中,稳稳地落在了玉镜府君的掌心之中。
潘垚薅了薅燕子毛,不轻不重地数落。
“你个贪吃的!”
玉镜府君掌心托着小燕子,燕子背脊上驮着小小的潘垚,潘垚惊奇,再看那手,觉得自己像瞧着五指山,蓦地的,她想起什么,一振身下的燕子,燕子知意,衔着灵光跃起,飞出了玉镜府君的掌心。
玉镜府君瞧着空荡荡的手,莫名有些惆怅。怎么不玩了?
远远地,潘垚的声音传了回来,“府君,下回再和你玩,下一回,我不抓小燕子,咱们抓别的小鸟。”
听到这话,吃了点灵光,长了点灵智的玄鸟不满了。
为什么不抓它了?
它又哪儿不好了?
果然,人类都是喜新厌旧的,哼!
感受到身下玄鸟的不满,潘垚连忙顺了顺它的羽毛,轻轻拍拍,爱抚道。
“乖,不是你不好,是我想起了故事,觉得你和府君凑一处,意头有些不好。”
以前时候,潘垚可是瞧过个童话故事的,童话叫做《快乐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