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天空最是昏暗,夜色愈发的发黑,院子里起了一阵风,吹得朝天的枯枝挥舞不停。
屋子里,大权打鼾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倏忽的,他的鼾声好似被截断,突兀地一停。
屋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有夜的静谧和安稳,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床铺上的大权面色平静,好似睡得更熟了。
都说夜长梦多,今夜,大权的梦一场终了,还未醒来,紧着就又换了一场。
而且,这一次的梦还格外的不同,颇有几分怪诞诡奇。
……
吉时到,喜炮响。
“来了来了,新娘子接回来了!”
“我瞧瞧,我瞧瞧……哟!俊俏着咧!”
“好看,好看!新娘子好看!”
小孩子也不吝啬夸赞,一边喊着好看,一边还拍手,嘻嘻哈哈的结伴,迎着接亲队伍就要跑去,准备抢喜糖揣兜里,回头慢慢吃。庄家大门热热闹闹,冬风猎猎,却也挡不住大家伙儿的热情。
这会儿,或老或少的乡亲们,个个探着头外头瞧,待瞧到那接亲回来的三轮车和自行车,每个都笑得不行,嘴里说着吉祥喜庆话。
有机灵的,事先就受了庄志安的委托,瞧到迎亲喜队时,当即就拿事先准备的香条将鞭炮点燃。
一瞬间,这儿炮竹连天地响,空气里都是硫磺的烟气,热热闹闹的。
“这鞭炮—— 志安大手笔啊。”
“要我讨这样好看的媳妇,我也大手笔!妈,你别给我相看媳妇了,我要和志安哥一样,自己给自己找媳妇!”
“好好好!你自己找媳妇,我瞅着你,看你到时能找回个什么样的!嗤…也不瞅瞅自己什么样,志安又什么样!”
“……我怎么了我,我好着呢!就你眼里瞧不到我的好!”
话赶着话,一对母子还闹起了口角。
“好了好了,志安结婚呢,你俩要吵,回头回家慢慢吵。”
劝的人看着这对母子相互别过头哼气,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千人千面,这母子之间的情谊,那也是各不相同。
……
“迎新娘来迎新娘,我看新娘好容装,一步桃花开,二步李花开,三步莲子结,四步永结同心结。”1
“好!”
潘垚跟着人群拍手,就见喜娘画着喜庆的妆容,鞭炮的硫磺烟气还未褪去,她走在新娘子旁边,眉飞色舞,嗓门大大地说着吉祥话。
周围的宾客都捧场,喜娘每每喊一句,大家就更热情地喊一声好。
声音如排山倒海。
喜娘不甘示弱,下一句吉祥话说得更动听,也更大声了。
庄家热热闹闹的。
潘垚瞧着人群中间的丁玉如。
新娘子今天极美,穿一身红色的毛呢大衣,裁剪适宜,在大家都穿着厚袄子的冬日里,她尤其的亮眼。
头上还戴红色的塑料花,还有亮晶晶的碎片。
她带着浅浅的笑意,面有些羞涩,旁边,庄志安笑得咧着大白牙,那模样生动地描述了一句话,开心得像个大傻子!
潘垚偷偷笑了笑,赶紧将挂在脖子的相机拿起。
快门一阵按,接连有“咔擦”的声音响起。
她将这热闹喜庆的一幕拍了下来。
……
新郎领着新娘子去堂屋,那儿也挂了红棉布扎的大花,这是要拜天地见高堂。
新娘子敬杯茶认认亲,还有红包拿。堂屋见礼,那儿围了好一些的人,喜娘嘴巧,吉祥话说了那句还有这句,句句不同,喜庆又诙谐,逗得大家大声喝彩。
潘垚瞧到了,原先只想随个五块的,被喜娘巧嘴一通说,吉祥话奉承又夸赞,把婶婶阿婆说得像一朵花,叔伯赛潘安。
这不,人开心了,手头就大方,红包顿时翻了一番,阔气的给了张大团结。
潘垚咋舌,瞅着喜娘钦佩不已。
乖乖,回头姐夫得给人包个大红包!
不包都对不住这张巧嘴呢。
拍了好些张见礼的照片,这一处人多,空气闷得很,瞅着流程都差不多,唯一变化的,就是给钱的长辈面孔不同。
潘垚待不住了,往外头挤去。
她一路走,一路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