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鬼娃娃心里哼哼着气,叨叨着潘垚。
写作业都知道这话了,何苦再来为难它?
它多不容易,如今不捉弄人,也没去吓着人夫妻,就是一颗爱好八卦的心,尤其是夫妻八卦的心,如烈火熊熊难熄,这有什么错,这有什么错!
天天吊在这儿,晒太阳又晒月亮的,它都要晒发霉了!
小豆儿眼哀怨得不行。
它只巴掌大,如今成了小胳膊小腿儿,吊在屋檐下,手脚拳打脚踢,也只好似被风炁晃动,不见当初那吓破人胆的威风,倒是添几分逗趣。
潘垚:……
“没错没错,”接收了蓬头鬼娃娃心底的呐喊,潘垚反思了两秒,“这不,我知道自己的不妥,去玩的时候,都走出好远了还回来,为的是啥,为的还不是你。”
院子的枇杷树下,玉镜府君倚着枇杷树,笑着瞧潘垚忽悠蓬头鬼娃娃,只见黑发白衣,清风拂动衣角和发梢,染上了枇杷花淡淡的香气。
他就如这枇杷花一样,开花的过程有些寂寥,花香淡淡,花色也浅浅,然而,潘垚回眸时,那道纯白的身影始终都在。
潘垚回头冲玉镜府君狡黠一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回过头,忽悠着蓬头鬼娃娃,一本正经模样。“我仔细地想了想,天性确实是难移,只是晒太阳和晒月亮也不够用,咱们呀,得做些实在事。”
实在事?
蓬头鬼娃娃晃悠着身子,狐疑不已。
啥实在事?
潘垚捡了地上一片叶子,化形符一掐,边缘带些枯黄的叶子成了一把小扫帚。
她将扫帚往蓬头鬼娃娃手中一塞,只见小小的娃娃手中拎一把绿芒草扫帚,四肢细骨伶仃,脑袋大,头发蓬松,豆儿眼里都是发懵。
这是啥意思?
潘垚使唤鬼,“喏,你握紧了这扫帚,风来,你就将风炁朝天上扫去,帮着扫晴娘一道,将这乌云扫淡,还天空一片晴朗。”
“放心,咱们做的实在事,天老爷都能瞧到,回头呀,我给你放几天假,随你去耍,别去吓人就成,天天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交代完了,瞅着清风吹来,蓬头鬼娃娃捏着扫帚,随着它摇晃,风炁朝天扫去,潘垚仰头朝天上瞧去,瞧到扫晴娘簪花的身影,欢喜地摇了摇手。
扫晴娘察觉到了扫帚上风力的加持,就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般,这会儿,每一下的扫天都比之前轻松,风大,云也吹得远一些。
扫晴娘从云端探头,瞅着潘垚的方向,面靥上的两点弯弯而动,同样笑靥明媚。
……
“走喽,我们去摘荔枝了。”潘垚招呼着玉镜府君。
很快,这儿便不见天晴色棉衣的小姑娘,也不见那道白色的身影。
蓬头鬼娃娃瞅着手中的扫帚,傻眼了。
它都不知道这扫帚怎么就到自己手中了,风来,它不自觉地扫风炁,想撂手都撂不下,一下,一下,又一下,这一扫,就从天黑扫到了天明,又从天明扫到了黄昏。
天空放晴,果真如玉镜府君说的那样,傍晚的流云美得惊人。
天晴色做底,白色点缀,是扫帚扫过的痕迹,一道又一道的,落日的地方还有几团颇厚的云,瞧过去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美得让人心惊。
潘垚早早地便去火烧云里耍了一通,沾了一身的云炁,这才归家。
瞅着抱着扫帚,两手耷拉,小豆儿眼哀怨,细骨伶仃的腿也随风晃晃的蓬头鬼娃娃,难得的,潘垚觉得这小丑家伙有几分可怜样。
“好了好了,我说话算话,给你放几天假,这几天不晒太阳也不晒月亮了。”潘垚将蓬头鬼娃娃脖颈后的束缚绳解下,丢了它在半空,摆手赶鬼。
“去玩吧,别去吓人,你一吓人我就知道,要是让我再逮着小尾巴了,有你好瞧的。”
敲打了一番,潘垚去了厨房,准备去洗一盘昨儿摘的荔枝。
不愧是被称为荔枝之王的糯米糍品种,初秋还能有挂果,果肉丰厚嫩滑,多汁清甜,里头的果核还小粒,好吃得不行。
蓬头鬼娃娃得了自由,激动得连连跳脚,虽然只是短短几日的自由,可这自由,是它辛勤劳作换来的!
这一刻,不知当了多久上床鬼,又当了小两年蓬头鬼的鬼物体会到了人们发薪酬时的快活。
百般滋味化作了一句话,不容易啊!
蓬头鬼娃娃思量,去哪儿耍好呢?
当然是去听墙角了!吓人不行,听墙角还是可以的,它只听听,啥都不干,真的!
听哪儿的墙角?
上次自由,还是公安局探听皮衣贼的消息,不容易,一晃都快两年时间了,呜呜,蓬头鬼伤怀了片刻,下一刻,它拳头一握,准备去瞧瞧上次未听完的墙角。
夫妻争吵,背对着背不理人,如今这么久了,到底是丈夫占上风,继续开小卖部呢,还是妻子占了上风,改行去做娃娃了?
俩人还吵不?
一想到马上又能听夫妻的墙脚了,蓬头鬼娃娃一搓手,豆儿眼都在嘿嘿笑。
别说,这心还怪痒痒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