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着呼吸躺在叶扉安身边,昨晚那个过于真实的梦还在脑海中环绕,以至于她一闭上眼就能沉浸到那种让人窒息的低落中。喻良注视着叶扉安宁静的睡颜,慢慢感受着沉积在心里的难过散尽五脏六腑中,又随着叶扉安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声消失在了窗外的冷风。
在这么一个早晨,喻良忽然想通了。她想离叶扉安近一点……哪怕只比现在近一点也好,哪怕她们终将会在未来的某天分开,她也不想这么畏畏缩缩着瞻前顾后。
……
当天中午,为了打消喻良父母的怀疑,叶扉安陪喻良回了趟家。
喻良爸妈自诩开明,从来没有明面上不许她出门玩,喻宏远平常在外奔波,梁雁在家表达不满的方式很简单,她不开心时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就只是冷着不说话,她强势惯了,脸一冷全家人都要提心吊胆。喻良每次出门,连回家晚了十分钟她都要一顿盘问,久而久之,哪怕是假期喻良也很少和同学出去玩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夜不归宿,甚至于临到家门还有点害怕。
为了打消喻良爸妈心里的顾虑,叶扉安今天从衣柜里翻出了看上去最乖的一件毛衣,她装乖乖女的技术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纯到梁雁一看她就觉得投缘,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天,非要留她在家吃一顿晚饭,叶扉安推辞不过,只好留下。
喻宏远今晚跑了个长单,现在还没回家,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梁雁在饭桌上拉着叶扉安跟她和弟弟喻阳说:“良良,你也跟人家扉安好好学学,你跟阳阳要是有人家一半懂事,我跟你爸得省多少心!”
喻良:“……”
“阿姨,我在家可能皮了,我妈还说,我要是能有喻良一半懂事,她跟我爸就能省心了呢。”叶扉安侧着头忍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梁雁被哄得心花怒放,这顿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叶扉安想要帮忙洗碗,被梁雁按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观全程的喻良心里只有一句“服了”。
“我妈太能说了。”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喻良给叶扉安倒了杯水压压惊。
“阿姨人挺好的,”总算不用装下去,叶扉安笑了好一阵,说,“我挺久没吃过这么热闹的一顿饭了。”
坐在喻良的床上,叶扉安征得同意,捏了捏她床上一个棕色的玩具熊,她这句话中有客气的意思,多半却是发自内心的。喻良家不大,一看就是住了好多年的老房子了,客厅的柜子上贴着他们姐弟俩不同年龄段的照片,挂的日历上有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冰箱上、门框上留着边缘泛黄的贴纸,还有记录身高的刻度线……这里到处是生活的痕迹,看得出来,家里的每个人都在用心地一起生活。
房门隔音不好,叶扉安听见梁雁让喻阳帮忙洗点水果,她喝了一口水,微微发烫的温度滑过喉咙,压下了心口那点翻涌的情绪。
喻良被梁雁叫走洗水果,中途又折返回来,她心情看起来不错,甩着手上的水珠,打开房门探进一个头:“我妈问你,要不要今晚在我家睡?”
“我书包、校服、行李,都在家呢,明天还要上学,”叶扉安说,“就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