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不下。”
又是一阵沉默,吴曼箐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叶扉安不是喜欢向人倾诉心事的性格,于是在这个异常寂静的夜里,选择首先当个倾听者,听着女儿从低声啜泣,到泣不成声,眼泪透过网络,穿过屏幕,将这个夜晚所有的悲伤凝聚其中。
“我想她。”
“妈妈知道。”
她无人可倾诉,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接住自己的眼泪,七夕的夜晚,世界喧嚣且浪漫,她的心事无处着落,是孤独地垂在天边的星星。
在一片漆黑的寝室里,垂在床下的那只手捏着的手机仿佛成了她与世界唯一的联系。叶扉安借着酒意将脸埋在枕头下,假装自己没有流泪,也没有迟钝地意识到,她还没和喻良一起过过七夕,没有一起度过第二个生日,那个人向她许诺“一辈子”,但最后当了骗子。
没有以后了,她带着哭腔说。
没有以后了。
朦朦胧胧的黑夜之中,叶扉安将手臂搭在了双眼之上,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在梦里拉住那道背影,拉住那道虚无的爱或者是缥缈的恨……拉住她记忆中含着笑意的、会对她倾诉爱意的喻良。
她根本没有放下,但是她们没有以后了。
……
“叶教授,这里!”
远远的,叶扉安就看见了对她挥手的喻良。于是年至不惑的叶教授很不稳重地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先撇开行李箱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半个月前,作为法律语言学专家,叶扉安受邀参加了一场学术会议,准备一部法案的修订工作。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偏偏占用了暑假时间,而且意味着今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需要断断续续地出差,也就是意味着今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要断断续续地异地。
“哎呀,松手。”喻良一把拽过她摇摇晃晃的行李箱,把人推开了几公分,“出差怎么样?”
“非常好,一切顺利。对了,这次住的酒店在山上,景色不错,上山散步应该很方便,还有温泉,就是离市区远了点,我一直想着,下次和你去玩。”叶扉安絮絮叨叨地交代情况,顺手把背包和手机递给她,把她往副驾驶推,“我开车,瞧你的黑眼圈。帮我回个微信。”
喻良挑了挑眉,输入密码划开锁屏:“让我查岗?我看看,跟谁聊微信呢?”
“一起去开会的学生,让她下飞机跟我报个平安。”
这是叶扉安带的第一位研究生,“开山”时她刚评上副教授,自信满满地准备带着自己的开门大弟子在学术之路上高歌猛进——但真开始带学生她发现,自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太push怕把人卷死,太放养又怕把人养废,生怕一个不小心浇坏了这棵小树苗。
现在,大弟子毕业多年,讲师叶扉安成了新鲜出炉的叶教授,带了好几届研究生。大弟子工作了几年,意犹未尽地这返回来问她收不收博士生——这不是巧了么,叶教授刚取得博导资格,只要不嫌弃她这个老师,她随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