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钱的男人,是你心爱的人呢?”这样嘛我溜了溜眼珠。“这实在太幸福了!”我与na同时候哈哈大笑起来。“你呢,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问na。“刚刚分了手,在美国,”她顿了顿“他比我大上十六年,而且结了婚,儿子也十二岁了。”我望着她,只懂“啊”地发了一声。“他很有钱的,是跨国上市公司的主席,人也很英俊,很有品味,我很喜欢他,与他一起的两年,我得到很多,不独是物质上的享受,还有见识与爱情。”na在我面前扬了扬她的钻石手表:“这是上年我生日时他送给我的。”“很漂亮啊。”我一早便留意到她这份礼物。看着钻石的闪烁光芒,我大胆地问:“他不肯离婚吗?”na嘟起圆圆的嘴唇,说:“我从来没要求过他离婚,也不想他离婚。”“为什么?”“我只准备与他一起一段短日子,他有的东西,我吸收了之后,便是我的了,然后我有我生活,而且会活得更好。”我望着她美丽的单眼皮,不脑葡定我是否明白。爱一个人,不是渴望与他生活在一起的吗?怎可能一边爱他,一边想着要离开他?于是我问:“你爱他吗?”她肯定地点头,然后小声地说:“太爱了,我要以他为我一生的榜样。”我抽了口凉气。没料到答案是这样厉害的。这样说,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必定很深很重要。果然,每个人都有过去。突然,na的眼睛闪亮起来,她抓住我的手“这首歌我很喜欢,我们跳舞去!”我被她拉进了舞池,挤到人堆中。然后,我模仿她的舞步,在震天的音乐声中,不再谈论男朋友的事。na赞我跳得好看,我不久便放松下来,开始适应周围的环境。两、三首歌之后,有一男一女走过来与na打招呼,他们说的是英语,我退后了两步,偶然向左边一望,看到一个站在角落的男人望着我。他大概比我年长五、六年,一把长头发束在颈后,身材很高大健硕,他的眼神凌厉,像鹰。他弯起嘴角,好像是向着我笑。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尽快别转脸,把视线放回na与她的朋友之上。也不知是否心理关系,每当我把视线溜向左边时,都隐约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脸。na那两个朋友与我们跳了一会儿舞后又走开,我趁机问na:“你是否认识站在左边角落那个高大长发的男人?”na向左边一望,认真地想了想,继而在我耳边说:“好像是个建筑师,而且颇出名的。”我睁大了眼睛,是吗--那夜我逗留到十二时左右便嚷着要回家,na也说有点累,于是我们便拥抱道别。回家后,我致电简文瀚,告诉他我去了dis,他就不高兴起来。“那些地方还是少去些好。”他说。“别这样古板嘛!很多上班族也喜欢去的!我平日少运动,就当是做gy好了。”我说。“你与什么人去?”他问。“我与一个privatebanker去,是个从美国回来的女孩子,名字是na。她很特别的呢,&apapapx5f88&apapapx5f00朗,也很会玩。”简文瀚却说:“她可是正经女孩子?”“当然是啦!”我很讶异他会这样问我。“她在很有名的大学毕业,在一流的银行上班!”“你初初出来工作,交朋友要小心。”“唉,”我拿他没法。“下次介绍你认识好了。”我与简文瀚依然像从前一样,每晚抽空谈电话,周末周日出来见面,逛一阵子街,买一些衣物,日用品,然后回他的家与他家人吃饭,或是与他两人到酒楼吃些小菜,就如最普通的情侣,非常家常的日子。有时候珀月会与我们一起,她毕业后在一间中型酒店当公关,她似乎不大喜欢那份工作,工作繁重薪酬又少,也看不见有很大发展。我们三人之中,事业上似乎数我最顺利。我时常对简文瀚说,将来我们&apapapx5f88&apapapx5feb便有机会买大屋驾名车,因为公司的花红很高,上年便派了二十个月粮给员工。发了花红后我也要给自己买双gui鞋、prada套装、hers手袋,更加要奖自己一只tiffany手表和钻石饰物。“一年后,一年后我的生活便会开始很好。”我愈说愈兴奋。他却没有什么反应。“我买你一套versace西装好不好?versace也有一些沉实的款式,你穿在身上必定会显得很有气质。”他说:“我不要。”“那么要一只手表好了。和我一起戴tiffany吧!”他望着我,很慢很慢地,笑了。“你这是苦笑,”我拍了拍他的胸膛。“好像我委屈了你似的。”他摇了摇头,把我拥入怀中。“好了好了,”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睛:“我出了花红后把钱捐到内地,什么也不买。”他拉起嘴角笑,吻了吻我的额头,没作声。就这样,他继续为工人争取埃利,我则天天翻着杂志梦想着一年半载后的好日子。一年半载后,我当然不会马上变得有钱起来,但肯定是我廿多年来手头最松动之时,我期待着不用连买三百元一件衫也要考虑的日子,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读那么多书,也是为了生活得更好,质素更高。不是吗?不久,我的试用期满了,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薪酬,上司高度赞许我的工作表现,那一天,我由早上直至下班都是笑着的。为了庆祝,我在一间同事推荐的餐厅订了位子,餐厅在五星级酒店的顶楼,有无敌维港景致,听人说,那里的气氛很浪漫。当然,庆祝一定是与简文瀚一起的,我们拍了拖三年多,从没有试过吃这么高级的烛光晚餐。我很兴奋,指着那正闪亮地燃烧着的玫瑰形状腊烛嚷出来:“&apapapx5f88&apapapx53ef爱啊,会喷火的玫瑰。”然后又陶醉万分地望着维港的超级海景:“从来不觉得香港如此美丽!”简文瀚却用叉翻着他碟上的鸡肉,说:“太老了,很难吃。”“我的鱼柳却很美味。”我指了指我碟上吃了一半的鱼块“你要不要?”“饭堂的鸡做得比这一百五十元一块的还可口。”他抱怨。“甜品会很美味的。”我说。“这里的东西怎可能会吃得饱?一个小时后我必定肚饿。”“那么我们去湾仔吃腊味饭好了。”我有点不高兴。他放下刀叉,干笑:“你说,来这些地方干什么?”我觉得委屈了,扁着嘴望他:“很多情侣拍拖也是来这种餐厅的。”“我一点也不稀罕。”我光火了:“谁要你稀罕!我只不过是想大家开心一晚,有一个在五星级酒店吃高级西餐的回忆!你也不想一辈子只吃‘金凤’的吧!”我激动得掩住了脸。简文瀚也垂下眼来。气氛僵住了。半晌后,他捉住我的手。“对不起。”我斜眼望了望他。“我是粗人,”他望着我。“我衬不起你。”我笑了出来。“算了吧,别这么说。”“在高级餐厅吵架,就是我们得到的回忆。”他也笑起来。“结账好了,我们去吃腊味饭。”我伸手扬了扬,叫唤侍应。结账后,我们手牵手从走廊步出餐厅,偶然间,我看到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坐着那晚在dis中望着我的长发男子,他依然把长发束成一条马尾,眼神也一样的充满火光,他正与两位女士一起,一位长发一位短发,年纪似乎比他稍大,三人有说有笑。他在不经意间望到我这一边,视线落在我身上。简文瀚拉着我走得太快,我与他眼神的接触,就只有那一秒。那真是个神秘的男子,他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城市的气质。证实了简文瀚不喜欢高贵的食肆后,与我作伴吃吃喝喝的变了na,她带我去了两间很热闹且精致的酒吧happyhour,其中一次珀月也有来。na贯彻她一向的坦诚,在别人毫无心理准备下坦白自己的爱情历史,又问了珀月好些私人问题,然而不知珀月是否累了,她不太愿意回答似的,也很少笑容,似乎不是太喜欢na。我努力打圆场。“你们两个都是月亮女孩,一个中文名字是月亮,另一个是英文名字。”na哈哈哈笑了三声后说:“你们知不知道除了你出生的那个星座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星座,叫月亮星座?”我问:“是什么来的?”“是主宰你情绪与爱情的星座!”我很感兴趣。“哪个是我的月亮星座?”“要用对照表查看的,要知道你的出生年、月、日、时间。”“那么,与中国人的批命差不多嘛!应该会很准的啊,时间也一并计算在内。”我与na一人一句说着,珀月却从头到尾没答腔。在洗手间内,我问她:“怎样,不喜欢na?”“她的爱情历史是真的吗?”她问我。我放下口红。“大概是吧,她上次也是那样对我说的。”珀月抹抹手,望着镜中的我。“她怎可以这样的?与有妻子和孩子的男人一起,竟然一点内疚也没有。”“她没想过要那男人离婚的。”我说。她眨了眨眼。“对不起,我不能够接受她。”珀月推开洗手间的门,我跟在她身后。珀月一向也颇开明,我还以为,她会喜欢多交一个朋友。也很奇怪,对于na所说的过去,我倒是一点反感也没有,每一个人,都该有她独有的爱情态度啊。以后与na的约会,我当然不再邀请珀月。na说,在她生日的晚上会在dis的卡拉ok房举行生日派对,她想我与珀月一起来,珀月是不会来的了,我也不想只得我一个,于是便叫简文瀚和我一起去。na爱热闹,一间卡拉ok房塞满人,她不停地喝酒唱歌,又不停地与同性、异性朋友拥抱,喝得半醉便干脆站到房中间的圆台上,又唱又跳。我与简文瀚只是合唱了一只中文歌,但我也觉得很高兴,偶然这样疯癫一次也是好的,虽然我整晚不过是乖乖地坐着,绕着简文瀚的手臂。十时左右,简文瀚说要走,我与他走到卡拉ok房外,问他:“不舒服吗?na还未切生日蛋糕。”“想回去。”他只是说。“不喜欢我的朋友吧!”我微笑。他似乎是默认了。
“你喜欢的话多留一会,玩得开心点。”我目送他离开,他在大门前与我挥手。我也伸手挥了挥,犹幸,他是笑容满面的。坐回卡拉ok房内,na走过来问我:“你男朋友不喜欢这里?”“不习惯吧。”“你呢?”她又问。“很好啊。”我衷心地说。然后我便开始想,三星期后就是我的生日,应该怎样与简文瀚庆祝?这是我出来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他又不爱热闹,但我又不想只是吃顿晚饭,嗯,伤脑筋。我问过一些同事的意见,他们提议我与他到澳门过一晚,还可以作特别的安排,乘直升机由香港飞往澳门。我听后显得异常兴奋,乘直升机!我肯定我与他都会永世难忘!就这样决定好了!不论多昂贵我也要试一次。我没告诉他这次是直升机之旅,只说订了一晚澳门的酒店,要他那夜千万要准时六点到达集合的地方。那天早上我在家收拾了些简便的行李,也替简文瀚带了我特别为他买的新衣服,精神抖擞地提着旅行袋回公司。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任何人也察觉得到我的开朗。早上再致电简文瀚提醒他要准时,他说大概没有问题,这阵子他不算忙。午饭过后我便没心思工作,不时偷偷看表,实在太兴奋了,兴奋得把全副精神投入去等待六时正的降临。简文瀚的表情一定会很惊喜,他一定会很感动,也一定会说些“有你这个女朋友实在太幸福了!”的话。我把头埋在文件中吃吃笑。实在太幸福了。下班后,我在五时四十五分到达直升机场,起飞时间是六时十五分。我在风中等待,五时五十分、六时正、六时零五分简文瀚很少迟到的然后就是六时十分。我忍不住致电给他。他的手提电话接通了。“喂!”我说:“你在哪里?”“我在新华社!”他说,背景声音很嘈杂。我很讶异:“干吗突然在新华社!”“你有没有看中午的新闻报导?李登辉都搞,所以我与同事在这里声援中国政府!”我着急起来:“你可以走了吗?”“阿彗,我不来了,我会在这儿通宵抗议。”简直不可置信。我高声说:“但你答应了我的!”“澳门随时都可以去!”他这样说。我冲口而出:“但我租了直升机!”“什么”他的电话受到干扰。“简文瀚,我现在来新华社!”我情急地收了线。苞着我转头请求直升机负责人通容十五分钟,我飞奔到地面,截了辆的士,赶往简文瀚那里。我从车内的倒后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我是气得咬着牙的。太可恶了。突然,水点由轻至重地打在车窗玻璃上,天色突然转暗,落下暴烈的大雨。街上穿着套装高跟鞋的ol狼狈地争相走避暴雨。我掩住了脸,忽然很想很想哭。为什么会这样失败?我不是安排得很完美的吗?为什么他不能配合我?到达新华社,我冒雨走到他跟前拉着他!以近乎乞求的口吻对他说:“我们走吧!”他一脸无奈:“阿彗,正经事要紧。”我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说:“这里二十多人,文瀚,少你一个不会嫌少!文瀚,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却这样说:“我不愿意走。留在这里很有意义。”雨下得更大,我与他都站到一旁避雨,然而我的背部已被雨水湿透。我使劲地摇他的手:“但我订了直升机、又预留了一流的酒店,并且给你买了替换的衣服!”他先是愕然了两秒。我还以为他会屈服,谁知他却说:“我不稀罕。”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不想要。”他说。我摔开了他的手,仰天痛苦地抽了一口气。我听见他说:“你喜欢的东西不代表我喜欢。”我开始哭了,我呢喃着:“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以后会有很多这样的生日,很多人会愿意用很豪华的方法与你度过,但我不会是其中一个。”“这有什么不妥当?间中享受一下而已!文瀚,我不要其他人,我只想你陪我!”我开始歇斯底里。简文瀚苦恼地摇着头:“阿彗,我们的价值观太不相同!”我光火起来。“是不是要与你留在新华社门外,睡在街上才算是相同?”“我们根本是两种人!”他望着我。我抹了抹脸上淌下的泪,放柔了声线:“我们一直以来也很好的。”他摇头:“自某一天开始,我们中间出现了太多暗涌。阿彗,你也察觉得到吧。”我的背部已全然湿透,那冰凉的寒意,直沁进我的肉和骨。我望了望这场下得狠狠的雨,然后问:“你是爱我的吧?”“是的。”他马上回答。我呼出一口气。然而他这样说下去:“但弥补不到分歧的价值观。”我瞬即掩住了脸,忍不住饮泣。哭声中,我依然是这一句:“我们一直以来都很好的”他上前来按着我发抖的骼膊“你相信我,我们将来不会好。”忽然,我气馁了。“简文瀚,我们分手吧。”他的目光凝住了哀伤。然后,他从外套中掏出一张生日咭给我。“happybirthday。”忍不住,我扑进他的怀里嚎哭。“告诉我你不想和我分手!”他只是抱着我。“说呀!”他把我抱得更紧。十秒、二十秒、三十秒过去了,他没有说话。我推开他,怔怔地瞪着他:“那么,再见了。”他的眼内布满了红丝,犹豫间,他挥了手。我咬了咬牙,厌恶地别转头去,冲出下着大雨的马路,伸手截停了一辆的士。“港澳码头。”我说。直升机是赶不及坐的了,但澳门,我还是想去的。我期待了那么久的假期,我的生日在的士内,我拆开他的生日咭,内里跌出了另一块星星书签。生日咭写着:“给我最爱的阿彗。永远爱你的文瀚。”我用力把双手按到脸上,忍住不哭出声来。永远爱我。生日咭可是今天中午才写的?今天中午说永远爱我的人,为什么在入夜之时不能挽留要分手的我?那究竟是什么天杀的价值观?难道我有做错吗?我只是一个努力改善自己生活质素的女孩子,也但愿能够改善我所爱的人的生活质素。简文瀚不想与我一起过更好的生活吗?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我把头伏在玻璃窗上,哭得要多凄凉有多凄凉。一直的哭,在船上哭,在偌大的豪华酒店房间内哭。开了一整晚的电视机,内里播着一套又一套中外电影,我干瞪着萤光幕,哭了又哭。哭累了,便倒头睡去。醒了之后,又是哭。我以哭泣来庆祝二十三岁的生辰。我的头快要爆裂了。忽地,我想去一个地方。我急急地在清晨checkout,赶搭早班船回香港,然后,转车到半山。我突然想吃我的早餐b。跑到学校餐厅中,我站在早餐的餐牌前,看到一系列粥面油器的名字,但没有我的早餐b。我问收银员:“从前的早餐b呢?有沙爹牛肉公仔面那种!”她回答我:“不卖了,中式早餐受欢迎些。”我缓缓地走到一角坐下来,望着窗外。脸孔发烫了,喉咙也干涸了。早餐b居然不在了。04今夜,我与na结伴去看一个法国画家的小型画展。展出的一系列油画、板画与小型雕塑,都是作者对香港的印象。作品不怎么样,外国人看香港都是看那些灯红酒绿的闹市或街市老人。倒是画家的个性很有趣,我不介意与他多说两句。看过画展后,我与na以及那个画家到兰桂坊小坐,席间来了三个na的朋友!是nia,steven和celia。我与他们打了招呼,互相问候,然后开始一夜的欢乐说笑和天南海北的闲扯。na的朋友已成为我的朋友了,我与这班人每隔两星期左右见一次面,他们都是中产阶级得很的那类人,在外国唸书,父母送楼送车,职业又高尚,外形当然吸引人,未必个个漂亮,但肯定入时大方。我很喜欢他们,他们也大概喜欢我。没理由不喜欢吧,这大半年以来,我与他们都相处得好端端的。至于那个画家,他整晚都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任谁与他说话,到第五句,他必然把话题扯回我身上。na便说:“我肯定他喜欢你。”我呷一口酒。“我不喜欢他。”她斜眼望着我,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别看他是画家,他是少数在巴黎有家底的艺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