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终是看了眼梦纨,目光却是宠溺的,又带了些许担忧,说:“殿下……终究是好不容易看上了谁。”
梦纨脸上仍有些红晕残留,这会儿被他说得又害羞起来,目光闪躲,声音放得很轻:“嗯,他……他并不算坏……”
“颜凌魔座亦曾流连花丛,但属下坚信他往后自会约束自身。”虽他觉着颜凌应不会冒着得罪同族的一个险,来同梦纨在一起又似从前一般胡来。魔若与魔在一块儿了,那便是极其稳定的一个关系,双方皆会小心护着这关系,就算分开亦要和平和气,因若有了矛盾,双方相斗,或许会惹得魔界大乱。
“我也是信他的。”梦纨面上升起些小女子的甜蜜神情,长睫半垂,玩着自个儿垂下的一缕头发:“虽没提好些事情,他也未说起往昔,但我仍是相信他的。”
季殊停顿片刻道了声是,与梦纨又说了些甚么,便各自回了房。
入深夜时,梦纨心中欢喜无比,生怕方才种种尽是大梦一场,欢喜得不敢入睡,分明有些劳累却不敢合眼,这么辗转反侧想出一个测出是否身处梦境的办法,便将自个儿的座唤了出来。
见夜穹上露出像是被刺破了一道伤痕般的震撼光景,晓得自己并不在梦中。
故她将座收了,于榻上躺成一个蜷缩的形状,欢喜之余忽想到银雨一事,高高飘着的心又忽的落了下去,收了面上所有的笑容,渐皱了眉头。
颜凌喜欢她,于她而言是一件极其美好又幸福的事情,可银雨被她杀了亦是件事实,她无法笑出来。
银雨是报着喜欢她的心情离世的,而他在活着的时候并未得到她半分倾心,离世那时候定很遗憾。将这一层想到,再回味片刻方才她同颜凌在一起时的心境,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高兴什么,欢喜什么。
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懊悔。
便这么带着泪光闭了眸子,心中皆是银雨音容笑貌,愈发难过,不多时就将身下星华凝成的薄毯打湿好些,疲倦亦来得很汹涌,故这般睡着了。
梦里银雨仍在,拿着一把颇有异域风的扇子到她面前,笑容柔和:“殿下,猜猜这是哪块地域产的扇子?”
她在梦中却无法说话,看着他笑容渐收,将扇子放在她手心里,眼中有即将离别时的眷恋,深深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殿下,我得走了,可我舍不得你。”
梦纨想同他说不要走,全都是她的错,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声,只能徒劳地看着眼前人带着笑流出泪来,将她的手抬起留下一吻,声音很轻:“殿下,保重了,我无法伴你一生,真的很遗憾。”
话落是漫天的金色沙尘,细碎轻盈,纷纷扬扬挡了视线。手上余温骤然消失,她心中悲凉淹没一切,蓦地哭出来,却仍没法说话,亦再也听不见那人声音。
伸手所及之处,一片虚无。
☆、九·情愫(5)
从赤鬼湖回了无名域后,颜凌便睡下了,这些天他未曾睡过甚么觉,心中皆是些杂乱琐事,大多时候都在思索梦纨与那个银雨究竟是甚么关系,想得脑中一片混乱。今夜去了趟赤鬼湖,想不到竟得了这么一个答案,替那银雨觉得可惜,却也有些庆幸,她终归是不喜欢银雨的。
只是那人无端丢了性命,仍值得怜悯。
此时心中无事,亦撑不住倦意,躺在龙牙圆床之上回味方才在赤鬼湖时的种种,不禁轻笑一声,望着自个儿的手掌,满目深情。
他总算是按照心中所想抱了一回梦纨,不是邪气所致,亦不是如平日一般的轻浮举动,却是真真实实想要将那人牢牢抱紧了,不让她逃走,不让任何人将她抢走,不论她是否愿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