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芙闻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若是被他知道她一直向裴公子通风报信……
后果她不敢去想。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虽不至于风餐露宿那么辛苦,但到底十分奔波。
霍长川戎马生涯多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可颜芙身子娇弱,虽学会了骑马,但也没有如此长途跋涉过,腿上肌肤又有几处磨破了,但她怕耽误回程,便咬着牙没说。
一直回到京城霍府门口,霍长川翻身下马,见她面色发白,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儿,这才察觉到不对。
“你这是怎么……”
他话音未落,颜芙便身子一软,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霍长川下意识地伸出长臂接住了她,顾不得甚么男女大防,他径直将她抱了进去。
府中人得知少爷回府,飞也似跑去告知老夫人,阖府上下登时忙乱起来。
而霍老夫人的病已然好了七七八八,只是笃定儿子必然会回京,她便索性装病不起。
如今听闻儿子已进了府,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妙龄少女,老夫人登时喜上眉梢——嗨呀,这下好了,这次阿川终于能娶到老婆了。
另一边,霍长川一进门便叫人请大夫来,将颜芙抱到了他的卧房轻轻放下。
见她双眼紧闭,向来温柔爱笑的小脸毫无血色,他心头便似悬了巨石一般坠坠地往下沉。
她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为何这两日他毫无所觉?
霍长川极为懊恼,本就冷硬的面庞此时看来更是布满了煞气。
挎着医箱的女大夫在门口顿了顿,敲了敲门:“霍将军,可以进来么?”
“请进。”
女医者进来后把脉,半晌后,她道:“这位姑娘有些发烧,敢问将军,最近可曾着凉?”
霍长川眉头微蹙:“近日天气炎热,也不曾降温,又如何着凉?有没有其他可能?”
女医者略作沉吟:“烦请将军避让,我给姑娘检查一下,看有无外伤。”
霍长川起身走到了门外,立在廊下,他看着不远处的白鹤出神。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外伤?他不曾摔到她啊……
不多时,女医者走了出来,神情有些微妙,看了一眼霍长川,“将军,那位姑娘的腿上有多处擦伤破皮,因未能及时处理,所以才高烧不退。”
“我已与她擦洗过伤处,涂抹了药膏,劳驾将军派人随我去抓退烧药。”
霍长川眉头皱得更紧,“有劳。”
一名小厮跟着女医者去了。
霍长川在门口顿了顿,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先去了母亲房中。
在他刚进府时,他就意识到应策信中所言有所夸大,府中下人一派悠闲自在,全然不像主母病重的样子。
是以他也不着急,来到母亲的院子附近,大老远便看到一个青衣小丫头在院门口张望,叫他来了,转身便跑。
这是通风报信去了。
霍长川:“……”
虽有些无奈,但毕竟是他娘,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里面早已为他准备了一场大戏。
霍老夫人包着头,满脸虚弱地靠在床头,一旁的侍女端着黑乎乎的汤药细声劝:“老夫人,您再怎么忧心少爷的婚事,也不能不吃药呀……要是被少爷知道您为了他昼夜难眠,他定然会愧疚不已的呀!”
“唉,愧疚有甚么用?能给我们霍家娶个媳妇儿进来么?咳咳咳……”
“老夫人您多保重身体呀,听说少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到时候肯定会给您带回一个俊俏儿媳的。”
“甚么俊俏不俊俏的,事到如今,我只盼着他能成亲娶妻就好了,无论对方是甚么人,我都不在乎。”
霍长川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演。
过了一会儿,霍老夫人感觉没甚么好说的了,这才佯作惊诧,语气浮夸至极:“啊呀我的儿!你甚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哦哟哟瘦了黑了些,快过来让娘瞧瞧!”
门口守着的嬷嬷满脸写着尴尬,小姐您别演了,少爷都在这儿站了大半天了……一番母慈子孝后,霍老夫人先忍耐不住,切入正题:“我听说你带回了一个小姑娘?人呢让我瞧瞧。”
“她身子有些不适,正在我房里歇息。”
“哦……”霍老夫人瞪大眼,“不会是有了罢?”
霍长川:“……您想哪儿去了。”
“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你们点头,立马就可以成亲!”
霍老夫人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霍长川眼皮一跳,语气迟疑:“要是我不成亲呢?”
下一瞬,霍老夫人便两腿一伸,躺平在了床上。
“我也活够了,送我去地下见你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