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天没碰五石散了。
王悦忽然对着一旁的侍卫道:“你们全都护送郗家公子回去!出点事拿你们是问!走!”
那领头的侍卫听惯了命令,立刻点头道:“是!”
所有人都离开视线时,王悦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低身摔在了地上,一声闷响,他背抵着墙浑身颤抖,连转身躲进巷子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王悦不敢给任何人瞧见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咬牙片刻,用尽浑身的力气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深巷中,他在树下的阴影处坐下了。
天地间安静得只剩下雨声,王悦看了眼黑暗中颤抖不已的右手,脸上血色褪尽,他忽然有种想拿匕首将手钉在地上的冲动。
他毛骨悚然。
陶瞻刚刚逛完窑子回来,一个人在街上漫步,陶家二公子有个比较难以启齿的毛病,他认床,无论上哪里鬼混,无论鬼混到多晚,他都必须回到自己的床上才能睡得着,这毛病严重到他一个大男人走南闯北非得拉着张金牡丹雕花大床,从江州一路拉到建康,老黄牛都没他这么勤勉。
正是因为陶瞻认床,所以当别人巫山云雨的时候,他一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好巧不巧,他今夜正好路过那巷子,还往里头随意地瞥了眼,他盯着黑暗中那团隐约移动的身影,嗅着血腥味慢慢走了进去。
这要是搁正常人身上,决计不会干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但是陶二公子是个不符合常理的人,他走了进去,还认出了地上那狼狈的人是琅玡王家那位风光无两的世子。他有些愣住了,明显没反应过来王悦唱的是哪一出。
他猛地记起跟王家的前尘旧怨,随即又死死地刹住了思绪。
“王长豫?”他低下身轻轻拍了下王悦的脸,却在王悦抬头的那一瞬间心头狂跳,给吓的。王悦面色青白不像活人,垂在地上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陶瞻乍一眼还以为自己撞鬼了,“王长豫?你怎么了?”
王悦过了很久才勉强认出勉强的人,低声道了一个字,“滚!”
陶瞻听见一个“滚”字,顿觉亲切,他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王悦。
王悦浑身像是火烧起来一样,雨越是落在他身上,火势越大,他几乎要化骨成灰。
陶瞻看着痛苦万状的王悦,有些没反应过来,正神游时,他清楚地听见了“五石散”三个字。
陶瞻顿时有些诧异,“你要五石散?”
王悦像是忽然听懂了,猛地抬头盯着陶瞻,一双眼隐隐透出猩红,“给我!”
陶瞻愣住了。
王悦已经没什么神志了,死死地抓着陶瞻的手,一会儿状似哀求一会儿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疯狂,陶瞻这回真的愣了半天。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朝雨中瑟瑟发抖意识全无的王悦伸出了手。
王悦清醒过来的时候,嘴里一片腥苦,他忽觉得极为恶心,趴在床头哗一下吐了出来。
端着碗的陶瞻看着眼睛终于恢复点清明的王悦,不打算继续灌了,浪费钱。
“什么东西?”王悦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说话一片沙哑。
“五石散兑酒。”
王悦猛地抬头看向陶瞻,下一刻又低头吐了出来,手指掰着床沿几乎要把指甲翻开。
陶瞻看了他两眼,“吐出来也要给钱的。”
王悦冷汗淋漓地低着头,钻骨吸髓般的痛楚比刚才要弱了些,陶瞻给他灌的五石散早就对他没用了,他之所以清醒过来,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