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写信催我来着,问我为何没动静。”
竺法深点点头,应下了。
房间里,王悦坐在桌案前收拾文书,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天色一点点昏暗下来,他也没察觉,一直到眼前的字模糊到只剩一团黑影,他才终于像是活了过来,摸黑抬起手点了盏灯。
灯倒下的那一瞬间,蜡油泼了一桌案,文书染火即着,王悦没反应过来,竟是伸手去推蜡油,剧烈的烧灼感让他猛地颤了下,好像这一瞬间,感觉才回到了身体。
有点疼。
侍者惊惶地冲进来灭了火,大夫颤着手给王悦包扎着伤口,王悦失神了片刻,从大夫手中抽回手,命所有人退下了。
他坐在桌案前慢慢整理没烧完的文书,心里头想,幸而有用得大都在书房,这些烧了便烧了,也不可惜。手拾起一份份文书,烧伤的手指应该是很疼,王悦却没什么感觉,他把东西收拾好,坐在那儿盯着看。
王悦想,一个人的话,他是该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想归想,他懒得动,他觉得累。
王有容进来过一趟又出去了。
王悦没事情干,竺法深说的是实话,他如今其实很闲,想了半天,他干脆去了书房,一夜没睡,翻出来所有与过往州郡长官的信件,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王悦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脑子似乎转得特别快,做事的效率奇高无比,也不想休息,翻完了信件他把所有的文书又翻出来查看,他似乎忘记了谢景这个人,王有容在他面前提“谢陈郡”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然后后知后觉地开始疼,手疼,疼得他有些颤抖。
王有容觉得王悦不大对头。
他原以为王悦就是心里难受,把脾气发出来便好了,可情况越来越不对劲,这一晚上没睡可以说是伤心过头,这两晚上没睡可以说是精神亢奋,这连续三天没睡,脑子还依旧转得飞快,翻着文书条理比他还清晰,越来越精神,这就有些恐怖了。
他看着王悦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王悦翻着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建康的粮食储备怕还是不够,你把记载近些年东南州郡粮食收成的册子给我翻出来看看,我查查。”
王有容顿住了。
王悦没听见王有容的回应,他慢慢抬头,一点点皱起了眉,“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世子,夜这么深了,你要不吃点东西再看?”
王悦点点头,“顺手帮我把收成册子拿过来。”
王有容看着低头一边吃着细粮面饼一边刷刷翻着文书的王悦,瞧他吃得挺香的,顿了片刻,他低声试探性地问道:“世子,你看你三天没睡了,你要不要去躺会儿?”
“我明天一大清早约了户部尚书,今晚得把东西看完,明天把册子甩他脸上。”王悦咽了口饼,觉得有些干,对着王有容道:“给我递杯水过来。”
王有容看了他很久,终于给他倒了杯水。
“世子。”犹豫了很久,他低声提醒道:“明天一早谢陈郡便要去广州了。”
王悦顿住了,过了许久,他点了下头,“我知道。”他沉思了许久,低声道:“把陶侃前两日给我写的信拿过来,他提到个人好像叫苏峻,我觉得有些耳熟,你查查。”
“世子。”
王悦忽然没有说话。
王有容后背后背汗毛已经一根根竖起来了,这大晚上的,他看着王悦竟是有些害怕,顿了会儿,他点头道:“我去查,苏峻是吧?”
王有容刚转身,忽然听见一道很响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去,“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