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呆
吃过午饭,我见黑哥还没来找我,我便想去找他玩,外公刚好也要出门去选热水器,就说陪我走到黑哥的家。
走的时候阿森已经把房子的旧线路拔得七七八八,他说道:“雄叔,起码后天才能用上电,你们今晚将就去我家睡嘛?我爸前两年在供销社贪杯饮酒中了风,脑子傻嗨了,只认得我,连我新抱媳妇都不认得了!可能还能认得你,越旧他越认得。”
我听到阿森已经结婚,一时竟觉得气塞,心里酸酸的。
外公说道:“都得,我都想去看看徐林,很久没见了。”
我立马反对:“阿公,我不要去阿森家睡,我要去黑哥家睡!”
“怎么那么没礼貌,你得叫森叔,不许乱了辈分!”外公惊讶于我对阿森直呼其名。
“哈哈哈!由得他吧,这个小子我很喜欢,有点得意!”阿森朝我挤了挤眼。
我走回房间,想收拾到外面过夜的衣服,隐约听到外公在外面说:“阿仔被我宠坏了,你别介意他乱讲话,他平时还是很好的。”
外公换上了白衬衫西裤,身杆笔直,从后面看,臀部浑圆,把西裤的后面顶得饱满,皮带上的钥匙走路时候一下一下打在上面,响得清脆。他回头看了一下我,又继续走,我有点怄气,只跟在他后面,也不说话,泥路上偶尔有小石头,我还一脚踢飞。
“好啦,牛精阿仔,拗不过你,阿黑同意你就过去睡吧。”外公摇头叹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心中窃喜,也不敢表现得太得意,便上前拉住外公的大手,他自然地反手扣住我的手,握在掌心。
“在别人家要乖,不可发嬲发脾气,不可去危险的地方,知不?”
“知了,阿公,要不你也一起嘛?”
“不了,送你过去,然后我去买热水器,再去看看中风的徐林,唉……”
我也不知道中风是什么,隐约觉得是不太好的事,便用手指扣扣外公掌心。本来外公还情绪低落,见我挠痒了他,便突然把我整个抱住,用下巴的胡须根猛搓我脖子,我痒得哈哈大笑。
一路笑声,不多时便到了黑叔黑哥家门口,还是那么萧条,门口的那些缸子不见了,变成了一堆蜂箱,一个一个的小洞在上面,还有些疙疙瘩瘩的凝固蜂蜜疙瘩。
外公敲了敲破木门,无人答应,我想着黑叔是不是又喝醉了。屋子旁边走出来一个人,全身穿着塑料材质的连身套头装,只有脸上位置有一层纱网格子,他手上还拿着个蜂箱,一只蜜蜂追赶着蜂箱在飞舞。
“雄哥,阿仔,怎么来了?”黑叔拉开拉链,头钻了出来,他满头大汗,寸头上的汗直接流进小眼睛,高鼻子上的汗珠黄豆一般大。
“我们家停电两天,本来要去徐林家叙叙旧,阿仔这衰仔吵着要来你们家住,看来是想同你儿子玩。”
黑叔看了我一眼,突然一脸尴尬,边推开破木门边支支吾吾地说:“雄哥,外面热,先进去…进来,饮口茶,解解暑。”
我心里一惊,想着是不是黑叔在生气我昨天摸了他身体,让他大蘑菇鸡巴还喷出很多浓浆,心神恍惚,便也被外公拉着手进去了。
黑哥不在里面,屋里照样残留破败,跟昨日毫无二致,甚至那一截明黄色都还在床上,我推断剑锋嫂今天应该没有再来过,不然衣服不会还留在这。
黑叔两三下熟练地脱掉塑料服,他被闷热到全身冒汗,只穿着一条边缘破破烂烂的三角内裤,内裤全湿透,能拧出水,他矮壮的身躯散发着蒸汽一般,湿哒哒的,汗把他的乳头几根毛,腋毛,腹部毛,甚至内裤边边冒出的阴毛,都全粘在身上。隔着三四步距离,我都能闻到他身上那种荔枝蜜混着浓郁汗的特殊味道,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湿透内裤,软的鸡鸡藏在里面往右横放,一个巨大龟头形状在烂内裤的边缘摇摇欲坠。
“阿仔,哈哈,你黑哥不在这,他……他昨天爬树,摔下来,脚扭到了,在卫生所医着。”黑叔尴尬地摸摸自己的短发,汗被短发弹出来。
我立马明了,黑叔追打黑哥,不知是黑哥被打严重,还是真的树上掉下来,反正是脚扭伤了。
“哎呀,严重吗?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有没有事?”外公担心地问。
“无事无事,卫生所躺个几天,就好了。”黑叔又尴尬地笑,还抓抓自己被汗液渗透的腹毛,内裤内的蘑菇头差点从松内裤边跑出来。
婉拒了黑叔的茶,外公带着我走去供销社,黑哥不在,外公也不让我留宿了,我不敢坚持,怕显得太奇怪,即使心里很想很想再摸黑叔的肉体,我突然灵机一动,今晚不行,明天下午如果黑叔喝醉,那总可以了吧!明天下午必定溜出去。
外公见我又闷不做声,以为我不开心,便安慰道:“等下在供销社,阿仔看看有没有想吃的零嘴,阿公都买。”
我愣了一愣,点点头,突然不懂自己了,以前我听到零食欢天喜地,现在仿佛以前在乎的玩意,变得不太重要。
农村供销社是计划经济时代居民的购物场所,后来改革开放后,基本退出大家生活,只是村子里面的人叫习惯了,我到了以后发现,就是一家农村小超市,前面店面,后面应该是住人的地方。
店门口有一颗巨大榕树,枝叶扶疏,葱葱郁郁,还挂着一些祈愿的红丝带,树下有大石块做成的象棋棋盘,几个男人打赤膊吵吵闹闹喝着酒围一圈,但是并没有在下棋,而是在打牌九赌钱。我想起黑哥和阿森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黑叔和徐林喝酒的地方,徐林还喝到中风了。
进了供销社,老板不在门口,外公进去喊了两声,我则站在门口的商品柜子看,这里吸引我的货品多得惊人,四驱车,磁性涂鸦板,弹珠,擦炮,竹蜻蜓,悠悠球,甚至墙上还挂着小霸王学习机和电子宠物“他妈哥池”。旁边第二个柜子里面还有卜卜星,米老头,沙爹鱼串,牛肉干,无花果干,多不胜数,我一下子眼花缭乱。
我最想要一个电子宠物,想哄一下外公给我买,往里面走,走到拐角处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我便停下,透过货架,看见一个比外公高一点大概一米八的男人,可是一排的康师傅方便面遮住了他的脸。
“这款就好了,我先付钱,明天送去我祖屋那边,你看得不得?”外公选好了热水器,对那个男的商量。
那男的说:“雄哥老乡里了,这么久不见还是有型啊。”声音充满了磁性,十分低沉,“几个人回来,住多久啊?”手上还掏出了烟递给外公。
“就我跟孙子,他在外面选零食,九月前回去,你倒是经营有道,我走的时候,这里很小很小的一间。”外公接过烟,抽了起来。
“这小店算什么,嘿嘿,咱村之后修路开道,高速路上休息站的一片商店,才是靓铺。”男人自信满满的声音突然压低,听起来更加低沉诱惑,“雄哥,自己一个这么寂寞,给你点录像带?”
“……”外公明显愕然,然后说:“我那旧祖屋,不买这些录像机电视啥的,也就住两个月。”
“嘿,我不是要销售电器,你没有也得,过来我这边看呗。香港四仔黄片也有,外国浪货也有,包你钟意看。”
“我不看这些的,没看过,我都老坑一个了,不中用的。”外公似乎有点窘迫,声音中出现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害羞。
“怎么会,你比徐林,徐剑锋,同村差不多岁数的,威猛多了,还是城市里面养人啊,看你这胸腰,啧啧啧…”
只见他伸手要摸了一摸外公的皮带附近,我立刻走出过道,问:“阿公,给我买个电子鸡?”
两人都看过来,外公疑惑极了:“电子鸡?鸡还能发电?”
后面那人笑道:“哈哈,是个游戏机一样的东西,可以养个鸡,随身携带。”声音不再压低,恢复磁性,好听极了。
他看向我,有一点审视的意味,我不明所以,不过这时我才看到他长相,心里一颤,老板三十来岁,普通的西装头,眼耳口鼻都颇为普通,可是眉毛浓密,五官在一起拼凑,特别端正,像极我看过的电视剧《英雄无悔》里面的濮存昕演的警察高天。
“拿好了豆丁,这个可不能摔,再送你两盒擦炮玩玩。”老板把电子鸡递给我,还有擦炮。
“我不叫豆丁,我叫伦志柏,你也可以叫我阿仔。”看在擦炮份上,我忍不住透漏自己名字。
“雄哥孙子好鬼精,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外公听到老板说我们长得像,笑而不语,似乎十分受用,拍拍我后脑勺说:“跟老板说再见。”
“叫老板太见外,同村都祖上一个太公,叫我辉叔吧。”
“谢谢辉叔,辉叔再见。”我看了他一眼,辉叔笑着点头,也有点正气凛然,但是我总觉得,他似乎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我边玩着电子鸡,边走路,外公无可奈何,只好走慢些,拉着我肩膀走,免得我摔倒。不一会到了阿森家,他媳妇坐在天井洗菜,外公连忙过去帮忙,原来他媳妇已经怀孕八个月,肚子颇大,行动不太方便。
我玩电子鸡玩得兴起,跟阿森两夫妻打过招呼,便找个阴暗角落蹲着继续玩。过了一会,外公拉起我,说要给他的发小徐林打招呼,阿森便带路去后面的房间。
一进去便是隐约一股怪味道,一个老人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报纸,他高大壮硕,连拿着报纸突出的手指指节也特别大,他抬头看过来,头发像鸡窝一样乱七八糟,有半头都是灰白头发,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如剑般入鬓的双眉也有几似花白。
我认得他,他的高大厚实跟阿森一模一样,五官也完美复制,我昨日在旧照片中见过他,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目已经变成混浊呆滞,面目也从鲜衣少年变得老态龙钟。
“大只林,我是……阿雄啊,认得我不?”外公的声音颤抖,充满了近乡情怯之感,仿佛他又害怕又期待徐林认出他。
“雄叔,别介,我爸不认得人的了!有时能认得我,讲话也是讲些几十年前的傻嗨事,他脑子塞了,双手没有力气,只能偶尔拿拿报纸,吃喝拉撒都在这个房间,连自己条鸠都拿不起来撒尿了。”阿森轻声说,这是我听到他说话声音最小的一次。
阿森爸徐林对于他们的话,毫无反应,呆滞地看着前方,我以为他在发呆时候,没想到他全身抖了一下。
阿森尴尬地说:“他尿了,你们出去等下,我帮他换个裤子。”
没想到外公已经挽起袖子上去,帮忙说道:“没事,我帮一下,快一点。阿仔,别玩吃电鸡了,出去打盆水进来。”
我“哦”了一声,出去在阿森媳妇指引下打了一盆水,她直夸我乖巧,说要给我煮白切鸡。
我进去以后,外公阿森已经把徐林染了尿的裤子衣服脱了,徐林跟阿森一样壮熊一般高大多毛,毛从胸口到奶子到他松弛微突的肚子再到两条大粗腿上全是,阴部的毛更是像炸开一样,不过完全遮不住中间一条巨大的鸡巴,像一条擀面杖一样垂在两腿中间,比阿公或者黑叔硬起来还要大,大得惊人离谱,像多长了一只婴儿的腿。我看着,惊讶到完全动不了。还好他们俩背对着我,没看到我的失态。
我慢慢走近,把水盆放下,阿森便拿起一条旧毛巾开始轻轻擦拭徐林的大腿和鸡巴毛,嘴上骂到:“年轻时候还说自己是武松打虎三碗不过岗,还不是饮酒饮到瘫了,下个月自己孙子要出生,也不会认得,唉……雄叔,你说我阿爸,傻嗨不傻嗨?”
我不愿意走远,站在旁边认真观察徐林身体,觉得供销社老板辉叔说得不错,确实老态毕现,跟同岁的外公的强壮肌肉有天渊之别,虽然高壮可是肌肉松弛,甚至身上毛发和阴毛都有些白色杂毛了,两个毛奶子也软软的感觉,乳头下垂,不比外公的坚挺诱人。
“你爸,可能也是苦,说不出,才喝酒吧。”外公的回答显得苦涩极了。
我突然冒出一点奇怪的想法:对啊,徐林在供销社喝酒出事,为什么老板辉叔会知道徐林的身材不如阿公,瘸脚的徐剑锋也不如,难道辉叔都看过吗?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阿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徐林声音洪亮地发问,我们仨大吃一惊!他竟然还认得外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徐林竟然流下了眼泪,壮汉刹那间犹如一个小孩,说话带着哭腔。
外公也眼眶湿润,正想走上去。
徐林一把子伸手抓住了我的肩,激动道:“阿雄!兄弟啊!我们再去打石场吧,你别去城里了!”
我惊恐地看着他,一时三刻,房间里面只有阿森流着泪擦拭徐林身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