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2)

汤良对赵七还是不太放心,便留心提防。这一细看就发现了问题,黑了脸问:“碗怎么少了两个?!”

“对不住,不小心打碎了。”赵七无精打采地道歉,“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啦,多给你干几天活行么?”

然而,他越是这样温吞,汤良就越是生疑。

在南水镇,赵七的名声就不好。汤良清楚地记得,他那次遇到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的赵七,是怎么被这人突然轻薄的。

那时候,赵七拦下了他,没说几句话,上来就要摸他的脸。汤良身为堂堂男儿,遭人欺辱,自然大怒,直接同赵七厮打起来。当时他看赵七比自己高,还以为定有一场恶战,不料这家伙完全是个绣花枕头,脚步虚浮,拳脚无力,没几下就被打趴,呜呜咽咽地求着住手。

汤良刚刚跟着家人从临镇搬来,还不晓得他的恶名。见这人如此不济事,也没往心里去。等到真的祸及家人,他才悔之莫及。

好在有恩公从天而降……

想到这里,汤良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忍不住幸灾乐祸问:“你怎么跟只掉了毛的鸭子似的,是不是岳大侠教训你了?”

赵七抬起脑袋,朝他翻个白眼:“你懂个屁,老子跟听松好着呢。我倒盼着他‘教训’我,可他不舍得!”

一想起这事赵七就生气。他费了老半天劲,好容易哄得岳听松将那东西给他吃。可那小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只让他略含了含,就不让他再碰。赵七心急火燎的,不依不饶地想要霸王硬上弓,没想到岳听松见状,竟直接动手把自己给掐萎了!

那个狠劲,赵七看着都痛,又不知他在生什么气,自己也不由偃旗息鼓,没了哪方面的心思。

然而他问岳听松是怎么回事,那小子疼得直摇头,却死活不说。最后赵七就赌气出来洗碗,打算在回去之前都不理他了。

汤良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也看出两人之间怕是有些龃龉,洗了会儿衣服,摇头叹道:“两个人凑一块过日子,总是要互相迁就的。”听着竟似是有感而发。

赵七将陶碗浸在水里。溪水冰凉,他缩缩肩膀,嗤笑道:“你唬谁呢。才多大,还教训起我来了,你知道什么!”

汤良把眼一瞪:“我已经讨到媳妇了!”

赵七一听,大为惊讶。他在这个年纪时,只会整日追在沈兰卿屁股后面,缠着他陪自己玩,而汤良已经是做人丈夫的了,思及此,语气里也带了点钦佩:“真是人不可貌相……咦,可你的妻子在哪里?”

汤良黯然道:“在她娘家,我们逃得急,还没来得及成亲。”

“原来是未婚妻……”赵七撇撇嘴,“我只知道你不是南水镇的人,原来你们是逃来的?为什么啊?”

“我爹好赌,欠了人银子。”或许是被未婚妻勾起了回忆,或许是久居深山急需倾泻,汤良有问必答,将一段伤心往事娓娓道来,“赌坊的人扬言要砍死他,我们一家都整日提心吊胆,连买个菜都小心翼翼。那里是没办法呆了。后来听说南水镇地界繁华,我们就想搬过来讨生活……我不愿让她跟着我受苦,离开时也没跟她说。”

赵七恍然:“难怪,南水镇是赵禹成的地盘,不许人持械斗殴,又只有我这个恶霸,你们躲来这里是来对了。说起来,你爹他——”

“他是我爹。”汤良睇目而视,“你想拿银子换我,他宁可给你磕头都不愿意。我就是苦一辈子,也要攒够钱替他还债,让我们一家人堂堂正正重归故里!”

“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赵七气短心虚地小声嘀咕。过了一阵子,才鼓起勇气问:“我知道我做的事很坏很坏,可若我忏悔补偿,你们能不能原谅我呢?”

汤良搓洗着手里的衣裳,没吭声。

赵七将最后一个碗浸到水里,自言自语地说:“因为这事,我糟了不少报应,可也遇到此生最大的福祉。我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一件事上了,说不准哪天就因为我以前做的错事化为乌有……所以,无论怎样,我都想让你原谅我,好让这份福气绵延得久一些。”

汤良将手里的衣裳甩进盆里,审视赵七:“你是真心悔过?”

赵七连连点头:“你若是不解气,可以把你爹找来,我给他磕头也行的。”

“我又不是你,没兴趣看人磕头。”汤良不耐烦道,“若说那件事,赵老爷差人赔礼道歉,你又被岳少侠当场教训,其实也够了。你要是想积德,还是找别人去吧。”

说完,他就端着木盆离开,留下赵七一个,呆呆注视着并不平静的水面。

这是……被嫌弃了,还是被原谅了?

赵七想不明白。他慢慢将洗干净的碗摞在一起,看到最上面那只积了些水,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好像盛放了一整个天地。

第90章

收拾完东西之后,汤良说家里的米面不多,要去附近的明水镇上采买,并让赵七跟去帮忙。正巧赵七还没消气,不想同岳听松说话,就找了块头巾包住脸,撑着根棍子上了路。

两人沿着大路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来到并不算繁华的明水镇。赵七留心观察,没发现赵府中人活动的迹象,也就稍稍安下心,一瘸一拐地帮忙拎东西。

汤良在集市上买了不少吃的用的,还顺便将赵七带到药房,请大夫给他看了看扭伤的脚腕。那里红肿未消,所幸大夫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赵七松口气,又哼哼唧唧说自己腿疼走不动。汤良磨磨牙,便去镇子另一头租骡子。

赵七在药房里略坐了坐,远远看见街那头聚集了一群人,隐约有叫骂声传来。听人说是一嫖客和一窑姐不知因何当街对骂,他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跑去围观。

虽然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他最喜欢看这种热闹,因为能听到好多骂人的话,回去之后就可以变着法地骂赵六他们——过去他一点不会骂人,被欺负得狠了也只会用“无耻”“放肆”这两个词来回乱叫,自从发现了这一番天地,他常常能将挤兑他的人反骂得哑口无言。

这次也一样。虽然不必再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可习惯却不是那么好改的。赵七津津有味地听着听着,冷不防一句话闯进了他的耳朵:“你这千人肏万人骑的烂婊子,脏成这样,白给嫖都不要,老子还硬不起来哩!”

好似迎面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脸上,赵七眼眸一黯,心里一阵阵针扎似的疼,半天没缓过神。

他没心思继续听了,失魂落魄从人群里踉跄着挤出来,撞到别人身上也没注意,摸回药房,坐在门口浑浑噩噩地发呆。

直到汤良回来,把赵七跟买来的米面油盐一块堆在板车上,用雇来的骡子一起拉回家,他也没再说一句话。

回去之后,赵七默不作声地干完了活,就窝到杂物房的那张小床上,自顾自想起了心事。

岳听松明明说过不嫌弃的。赵七又一次安慰自己。在这种事上,他从来不会撒谎。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肏自己呢?

虽然亲吻和拥抱已经很舒服,可赵七依旧克制不住地想进行更深入的接触,他渴望得脑子和心都成了一团浆糊,直到现在才察觉到那些异样。

仔细算来,岳听松不再同意跟他欢好,就是自从他说了自己的过去之后。昨天晚上,岳听松大多时候是让他自己来;今天更是连碰都没怎么碰,只用筷子玩了玩。明明已经起性了,却依然不愿进入他的身体,连舔舔都不行。

或许岳听松并不是嫌弃那些经历,只是单纯觉得他已经被那么多人干过了,忍不住倒胃口也说不定。

将心比心,如果赵七知道岳听松曾经跟别人胡天胡地过,他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的。更何况,他被那些人玩的时候,简直是丑态百出,连个人样都没有。

赵七抱住膝盖,忽然想起那件被自己弄脏的貂皮大氅。

明明是岳听松送给他的,刚刚到手还不到一天,他都没捂热乎,就被赵五和赵三压在上面轮番肏弄。乱七八糟的液体把柔顺光泽的纯白皮毛黏糊成一团,他心疼地擦了好久都弄不干净。

那件衣服也很无辜,价格昂贵,意义非凡,赵七即便现在都十分喜欢。可那天之后,他就把它丢在箱子底下,连看也不愿意看了。

这么一想,赵七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必去勉强别人?就算岳听松真的嫌弃他,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的。

——然而,就算是想通了,也没有让他变得更好受一点。

赵七将头深深地埋下去。他并不因此而怨恨谁,也不再生岳听松的气,只是觉得难过。

非常非常难过。

第91章

赵七叹了几口惨惨戚戚气,落了几滴凄凄切切泪,伤心好半天,摸摸肚子,就觉得饿了。

此时天色渐晚,他走出门外,但见暮色四合,残阳已没,最后一缕炊烟从烟囱里慢慢散出去,飘来一股浓郁的肉香。

那小子炖了肉,居然也不来叫我。赵七更加悲伤了,立刻马不停蹄跑去厨房,打算先吃个肚饱,等有了力气,再回去继续伤心。

不料刚进厨房,岳听松正站着跟汤良说话,见他进来,回首喜道:“正要去叫你。听汤良说你们走了很远的路,今日很累么?”

“我……”赵七张张嘴,半晌方讷讷道,“我休息够啦。你怎么下床了,伤口要不要紧?”

岳听松顿了顿,将手里的碗筷递给汤良,回头冲赵七意味深长地一笑:“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个笑容实在是有些莫名,赵七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琢磨,连嘴里是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咬着筷子干吃了半碗白饭。

“赵七,赵七!”岳听松唤道。

“啊?哦。”赵七回过神。

现在已是繁星漫天,室内一盏烛火莹然,只有他们二人相对而坐。若是一天之前,赵七早就没脸没皮地缠着岳听松不放,可现在,他却不太敢那么做。

“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岳听松问,“我方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么?”

瞧见岳听松面色不善,赵七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连连点头:“不就是去京城的事嘛。我已经知道了赵禹成的安排,他现在不能自己出手,咱们这一路不会太危险的。”

“那是……”岳听松沉吟片刻,摇摇头,“无妨,总之你跟着我就是了。”

赵七嘿嘿笑道:“有岳大侠撑腰,我还怕什么?”也不待岳听松回答,他打个呵欠,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都这时候了,我要睡觉,你也快快休息吧。”

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提出来比较不伤和气。

孰料岳听松见他要走,脸色一变,连忙拽住他的衣角:“你要到哪去?”

“我去那屋睡。”赵七指了指隔壁,宽慰道,“离你很近。若是夜里有什么事,你一喊我就能听到。”

“为什么?”确认了他不是在说笑,岳听松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赵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胆怯却贪婪地看着岳听松认真的脸庞,定定心,方道:“我……我今天太累了,想要一个人睡。”

岳听松严厉地审视着他,似乎想要发现谎言的蛛丝马迹。然而赵七脸不红气不喘,死猪不怕开水烫,丝毫瞧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可他依然没有放过他。

“说实话。”岳听松淡淡道,“别想骗我。”

赵七打了一个激灵。他最害怕岳听松露出这种神色,一句话来不及阻止,已自顾自从喉咙里飘了出来:“我、我不想让你看得难受。”

岳听松没说话,但目光很是震惊。

这反应恰恰证明被说中了心事。赵七心里发苦,却把心一横,干脆问道:“自从、自从我跟你说了过去那些肮脏事之后,你是不是……就不想肏我了?”

岳听松愈加震惊,甚至于脱口而出:“你看出来了?!”

第92章

“……哈,哈哈。”赵七咧嘴一笑,慢慢点着头,“我就说么,果然是这样。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用藏着掖着的。”

岳听松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略带羞赧地挠挠鼻子:“我原本没想瞒你,只是这事不太好说,一直在考虑如何告诉你罢了。如今既然你已经知道,倒是省了我一番口舌。”

“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呀。”赵七仰起脑袋,鼻头微微发酸,还是勉强笑道,“我虽然不济事,但也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旧事重提,你不会不开心?”岳听松小心地问。

赵七佯作大方道:“没关系的。木已成舟,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开不开心的,毕竟已经是这样了嘛。”

岳听松捏捏他的手,低声问:“这么说,你同意啦?”

赵七一点都不情愿。他很想说自己已经洗得很干净,想说岳听松是他唯一一个因为喜欢才自愿欢好的人,还想说如果自己吃不到阳精的话会非常难受。可是他更不愿意让岳听松为难,便咬咬牙,道:“我当然愿意,只是、只是要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就不能再那样了。”岳听松说完,想了想,自己先笑了,“不过我以前倒是从没想过,感觉还真有点奇怪。”

“你以前住在山上嘛,对山下的事自然不太清楚了。”赵七道,“怨我糊涂,一直没提醒过你。”话虽这么说,但赵七才不会提醒他呢。他巴不得岳听松一辈子想不起这种事——毕竟他没什么优点,只有这副皮囊算是拿得出手,若是岳听松连这也不要,他就实在给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见状,岳听松松口气,牵住赵七的手,在他脸颊上大大亲了一口:“我忍不住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赵七茫然地被岳听松拉到床上,对方炽热而喜悦的双唇覆盖下来,他先是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从前几次来看,只要不进入,应该是没关系的。

他便开始积极地迎合,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尽量让岳听松觉得舒服。灵巧的指尖褪去衣物,留下一串串情欲的火花。没多久,两具光裸温热的身躯就贴到了一起。

肌肤相亲,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赵七吞口口水,手还要往下探,却被岳听松抓住。

“连这样也不行么……”赵七委屈地问,眼眸中一层水雾朦胧,茫茫然悲喜不辨。

岳听松呼吸一滞,贪恋地看了又看,最后在他泛红的眼角亲了亲:“别急,慢慢来。”说完,他就朝旁边一滚,离开了赵七的身体。

本是情热之时,突然逢此遭遇,赵七只觉浑身一凉。他虚虚望着床顶粗糙的雕花,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曾几何时,难过到实在挨不过去的时候,笑容是他唯一的武器。

因为这总会让人暴跳如雷。虽然他自己也会变得更惨,但能让对方不那么愉悦,也是很让人开心的胜利。

可如今,连这个百试百灵的法子也行不通了。

然而,正在赵七暗自神伤之时——

“你怎么还不来?”岳听松闷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赵七诧异地睁大眼睛,扭头一看,竟发现岳听松正一动不动趴在那里。

他年纪不大,身材却已十足挺拔。又因为长年习武,每一块肌肉都经过千锤百炼,赤裸的身躯精干健美,修长有力,端的是一位大好男儿。赵七想摸又不敢,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上面,压根移不开了。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地问。

“就是我们刚刚说的那个意思嘛。”岳听松脑袋还是牢牢埋在被褥里,就跟生了根似的,丝毫没有抬起来的打算。

赵七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瞅到一双红通通的耳朵。他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猛然间灵光一闪,脑海中似有雷霆炸裂,豁豁然大放光明!

“你是说——”赵七几乎不可置信,他捂住嘴,好防止自己嚷嚷出来。良久,才小声问:“你愿意让我上呀?”

“不是都说了么。”岳听松终于抬起脑袋,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我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你被人那样欺负过,就永远不会再让你想起来了!”

第93章

赵七瞅一会儿赤条条趴在那里的岳听松,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开始揉眼睛。

岳听松立时大为不满:“喂,我长得就那么不堪入目吗?”

“你是怎么想的……”赵七紧紧捂着脸,瓮声瓮气道,“真拿你没办法,说的话也呆,做的事也呆,世上再没有比你还呆的人啦!”

“我才不呆呢!难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岳听松爬起来,蹲坐在赵七面前,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遗憾地摇摇头,“我没有扭转乾坤的能耐,也没办法让你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除了这样做,我实在也想不出别的法子,能让你再没有任何机会回想——你哭了?”

“没有。”赵七矢口否认,可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他掩饰般地咳嗽一声,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你这人真是好没计较,明明现在应该考虑怎么让我少喜欢你一点,你总这么讨人喜欢做什么。万一找不到解药,等到花信丹发作,我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可怕的。”岳听松自信十足道,“真到了那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再一次喜欢上我的。”

“厚脸皮。”赵七嘲笑,依然捂着脸。

眼珠被手指压得发痛,泪水顺着指缝潸潸而下,他感觉到岳听松温暖的手正轻轻落在自己身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轻轻擦过手背。

赵七知道,那是岳听松的双唇。

“还说我是哭包,我看你才是。”岳听松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咱们头一次遇见的时候,你的眼圈就红了。”

“胡扯。”赵七报复性地用力撞到岳听松怀里,接着伸开双臂,将他紧紧搂住,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他生生揉进自己的血里肉里,与自己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我脸皮不厚,也从不胡扯。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岳听松用同样的力道拥抱他,用最可信赖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说,“相信我就好。”

“我——”

孤舟靠岸,倦鸟归巢。一个流离失所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归去的地方。

长达八年的噩梦,结束了。

“我相信你。我……喜欢你。”赵七声音嘶哑,几不成调,“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来来回回就只会说这几个字,将它们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说到舌敝唇焦,说到喉咙发痛,犹嫌不够——这世上没有任何词藻能抒发他此刻的感情,也没有任何语言能传达他此时的心意。他只能这样笨拙却热切地诉说,试图将心中满溢的爱意稍稍传达给对方。

岳听松没有劝阻,没有发问,只是静静抱着他,在那每一句发自肺腑的告白声中,低低地回一句:“我也是。”

良久,声音渐息。

赵七抹把脸,假装那个方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丢人家伙不是自己。他眼圈通红,可还是努力做出游刃有余的模样,斜睨着面带笑意的岳听松。

“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你不是说要让我上吗?”

“对呀。”岳听松又要趴回那个姿势,被赵七一把拉住。

“对什么对,这件事可是很难的,不是随便哪个呆瓜就能行的。”赵七不屑地问,“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岳听松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可他一向很诚实,就遗憾地摇头道:“上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太激动了,没看清。”

“那不就结了。”赵七语重心长道,“这事要从长计议,你还不够格当下面的呢。”

“那我什么时候够格啊?”岳听松郁闷地问。

“那就要看你学得怎么样了。”赵七坏心眼地一笑,“而且你的想法就不对。岳小呆,若是想让我忘了以前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多肏我。让我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都只能想起你,只记得你的东西弄得我有多么舒服。”

岳听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赵七,吞吞吐吐道:“这样……是不是有点……”

“咦,你不愿意?”赵七猛地一扑,将岳听松压在床上,一根手指顺着他的胸膛缓缓下滑,居高临下地问,“还是说,岳大侠没有这个信心,嗯?”

受此挑衅,岳听松岂能再任这目中无人的小人猖狂。他长腿一勾,身影腾挪之间,俩人就掉了个个。赵七眨眨眼,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下面,便听岳听松恨恨威胁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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