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棋互诉心意的那天,沈兰卿从未在外人面前明确袒露过心中的感情。即便后来白雪棋亲口说出自己移情别恋,他也只是垂下头,睫毛微颤,许久之后回了一声好。
只是,无论外表多么淡然,这些年的思念却已在他生活中处处留下了痕迹,赵七身处其间,又岂会一无所知?
赵七此时也恨起了自己的无情。他心中本应该对沈兰卿有愧,有怜,而现在,他只觉得可惜。
他如今喜欢的人是岳听松,那个呆呆傻傻的小笨蛋。
“阿棋,阿棋!”
赵七从思绪中醒来,看到沈兰卿收起了笔,将纸递到自己面前:“你看看,可有什么错漏么?”
“我又不通岐黄之术,哪里看得出来。”赵七连连摆手。
“我上次写岔了字,两行并做一行,可是闹了个笑话。”沈兰卿道,“阿棋,帮我看看罢。”
赵七端详片刻,啧啧赞叹:“不刊之论。”
“小马屁精。”沈兰卿摇头笑骂。
“嘿嘿,我帮你送去吧,交给谁呀?”
“村头李大爷家。他院子里养着茉莉,很好认的。”
赵七心说我可嗅不出来,又听沈兰卿道:“现在倒是不忙,他们傍晚才回来。只是你磨了这半天墨,手可酸了?”
“现在的我可厉害了,你不要小瞧我啦!”赵七得意道,“这点小事算什么,一会儿我去洗衣服,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当年的白雪棋金尊玉贵,洗一次头发都要五六人服侍。沈兰卿将他从街上带回家时,他连自己穿衣梳洗都不会,拿着根簪子差点把自己戳死。可现在,他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果然是个大人了。”沈兰卿一愣,随即含笑点头,“不过我也没什么衣服可洗,若你不嫌无聊,就给我念念书吧。”
赵七喉咙一窒。沈兰卿原先最好读书,眼睛看不见之后,赵七都不敢想他是怎么熬下来的。
“我求之不得呢。”他稳下心神,目光在书架上一扫,从里面挑了本《叙幽录》。这书是小时候白宜秋哄他的故事结集,他一直十分喜欢。
然而,就在将书拿出来的时候,一张薄纸亦随之飘落,掉在了地上。
“咦,这里夹着张纸呢。”赵七一边说,一边俯身拾起。这张纸皱皱巴巴,似乎曾被人揉作一团。他目光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扫,随即僵住了身子。
字迹很熟悉,只看了这一眼,他就忍不住害怕起来。
“怎么了?”沈兰卿似是察觉有异,语气里有些担心。
“赵禹成一直在与你通信?”
沈兰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我不是对你说过,他前几日曾经来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