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一次魏国的凯旋封赏典礼,探子们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发回了秦国这边,但限于篇幅,探子们的密报大多集中关注在公叔痤、魏申这样的魏国核心层,又或者是巴宁和爨襄这样的魏国大将,对于吴杰这么一个刚刚冒头的年轻人其实也没有多少关注,只是在上面提到了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这就是为何杜挚明明身为秦国重臣,也看过那些来自于秦国的密报,却忽略了吴杰名字的缘故了,毕竟密报上就写了个名字,一下子还真不容易想起来。
鬼谷子看着思绪有些飘飞的杜挚,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将对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然后道:“吴杰此人虽然声名不著,但是根据老夫所知,这绝对是一个棘手人物。既然现在此人出现在阴晋城之中,那么老夫以为将军不妨暂时等待一些时日,先不要进攻阴晋城为好。”
杜挚沉默了下来。
说起来,杜挚这阵子的心思其实更多的是放在了秦国自己的国内。
据说新任的秦侯嬴渠梁也和自己的父亲秦献公一样,想要继续推行秦献公未竟的变法……
每一次的变革都是一次政坛的大清洗,这一点杜挚的心中还是有数的。
否则的话杜挚也不至于在听到鬼谷子一番分析之后就立刻出兵攻打阴晋了,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多捞点功劳,好在即将到来的秦国政坛大变革之中多一些资本。
杜挚突然开口问道:“既然先生的情报如此灵通,那么敢问先生可知道这吴杰带来了多少援军?”
鬼谷子想了想,道:“如果所报不差的话,吴杰此次前来阴晋城应该是出任郡尉一职,他随身似乎只有两百名胡骑。”
杜挚瞪大了眼睛:“两百?胡骑?”
鬼谷子点了点头。
杜挚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当这吴杰多有能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尉,而且才带了两百胡骑罢了!先生未免也过于小心了一些。”
鬼谷子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吴杰在浍水之战中可是让公叔痤都为之刮目相看呢。”
杜挚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公叔痤又如何,其人虽然身为魏国相邦,但是我们秦国人并不怕他!若不是先君仁慈的话,公叔痤早就已经被吊死在我们秦国之中了!”
杜挚用力的挥动着手臂,看上去气势十足:“先生或许忘了如今可是秋收时节,我从各地征集士卒来此,其实已经是误了一些秋收,若是继续让他们在郑县之中等待下去的话,那么恐怕很快君候那边弹劾我杜挚的奏章便要堆积成山了。
我已经下定决心,过两日便调兵出发进攻阴晋城,先生届时尽管好好的看看我大秦好男儿是如何拿下它的!”
……
片刻之后,鬼谷子从杜挚的府邸之中走了出来。
早就已经等待在门外的张仪立刻第一时间赶着一辆马车过来:“师傅,和杜挚的谈话如何了?”
鬼谷子回头看了一眼颇为堂皇富丽的杜挚将军府大门,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杜挚此人志大才疏,又热衷于争权夺势,将其政治诉求凌驾于军机之上,绝非良将所为啊。”
张仪点了点头,道:“既然恩师这么说了,那便是觉得这杜挚打不过吴杰了?”
鬼谷子上了马车,让张仪在前面赶车,然后道:“杜挚虽然有兵力优势,但是吴杰手中也有震天雷这等利器,以实力而论的话其实倒是颇为相近。
这战阵之时总免不了出一些意外,你若是问为师看好何人,那么为师自然是看好吴杰,可若是以此认为吴杰必胜,那却又有些谬误了。”
张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师傅不给吴杰一些帮助吗?徒儿总觉得那个吴杰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阴晋城之中又是那般景象,恐怕无法阻挡秦军足够的时间,也就无法实现师傅的计划了。”
鬼谷子哈哈一笑,道:“为棋手者,当不争一时一地的得失,将整个心思关注在天下棋局之上,个别棋子的命运如何,师傅其实是不打算插手的。
没有吴杰还有李杰王杰,他若是有能力,自然便能够脱颖而出为老夫所用。他若是不行,那么死了便死了,只不过换个棋子培养罢了。仪儿,你当谨记老夫如今之言。”
张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师傅放心吧,徒儿一定好生记住。对了师傅,我们现在去哪,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待阴晋之战的结果?”
鬼谷子摸了摸颌下的白须,思考了一会之后笑道:“不必了,这阴晋之战的势头已成,接下来如何就不需要为师亲自掌舵了。我们且去秦都栎阳,那边应该有一幕好戏正在上演,若是就此错过,未免可惜。”
张仪清脆的应了一声,驾着马车朝驶出了郑县,朝着西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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