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在书房里整理这一段时间写的各种游记手札,抬头看见窗外的人,笑着招呼:“请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
看着她的肚子高高耸起还准备给自己挪凳子,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是忍不住眼皮一跳,“我来就好。”说着自己坐到她的书桌前,“你在做什么?”
“你看,这是我一路走来写下的。我一直以来都想四处看看,然后写下自己走过的每个角落。”
秦铭宇翻开一本书,慢慢的看着内容,新奇的手法,不一样的描述,稀奇古怪的符号,让人一眼就能理解的图画…………每一样都吸引着他。再看着一幅幅配图,第一次见这种画法,用手摩挲了一下,跟真的一样。
等看完小本的书籍,旁边盒子里躺着大幅的画,全是荷花小镇的景色,每张画的角落小小的写着日期、地点,名字。陌上花开,原来竟然是她,自己书房里还收着七本陌上花开的画册,难怪开始的画有一丝熟悉感。
认真的看着每一幅图,和他见过的毛笔画区别很大,写实,连色彩都是像真的,看着画他都能想象得出在哪些地方看到这些景,这几天他已经把小镇走了无数遍,画上的景全是他熟悉的。每一张都带给他震撼,他抬头仔细地看眼前的女子,赏心悦目的美好,越了解越心喜,想着她曾经属于过别人,捏着画角的手不觉用了用力,瞬间恢复正常,还好还来得及,现在她未嫁有何不可。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些,心里不停的想着接下来想做的事。
对于他来说要接近一个人很容易,根据对方的喜好想要和谁能交心,对他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说他狡诈阴险都好,他就是想费尽心思的去靠近她。
“这些符号有何用?”他指着里面一些不曾见过的符号示意她看。
“这个啊,是用来分隔开语句的。我们平时说话都是会停顿的,但是写诗和文章的时候却没法区分。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这句结束下句开始,但也有不能区分的时候。”接着婉歌就举例,用的是前世星爷的电影里的一个桥段,'借纹银一百,万不可还与借纹银一百万,不可还.'然后讲着每一个标点符号的用处。开始他本着想和她多说话,后面听着听着觉得大有用处。
“你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不方便,变数太多且容易损坏。我每天与京城有公文信件往来,顺带一起给你寄回去,你这些稿件已经很齐全,找人给你誊录下来就可以寄放在书斋卖了。你应该知道京城的第一书斋。”说到这里秦铭宇微微一笑,“里面有专门拓印的人,你这些画也可以拓印出来放在相应的游记里。”
婉歌一听他说,惊讶道:“那是你开的?京城最好的书斋就是它了,而且里面的书应该是最全的。”婉歌站在窗前感受着微风拂面,“你可能不知道,宏远书斋现在是我的。我之前的都寄回去了给我小哥,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我拓印,也不知道这些画有没有难度?”
婉歌不担心滞销,现在“陌上花开”这个名字在京城还是比较有知名度,每每卖到断货。相信这次很多人会愿意买,特别是那些没有机会四处走走的人。只是担心制作誊抄困难。
秦铭宇心道:我知道。只是应该没有厉害的拓印技师,那画怕是有些难度。
婉歌真心道谢,请他在传送信件时顺便帮她寄回去给她的小哥。这份情婉歌记在心里。两人谈了一番她的游记和画,听他讲走过的景、遇到的人。最后婉歌转身从书桌里面拿出很早以前画出来的宣传画,一面展开一面介绍:“到时候我放在书店里寄卖时,把这个放在外面,路过的人就知道大概内容了,这是游记的简介。”
秦铭宇本以为他可以借此吸引她,让她也注意自己,却每每被她吸引,总是能给人很多新奇的主意,诱人而不自知。
院门口无痕远远的看着两人,喉头无意识的滑动着,最后转身离开。
从无痕站在院门口时秦铭宇就发现了,他从他的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情意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想到还有别的男人窥见她,秦铭宇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铭宇写好书信,招来暗处的卫一:“用秘密渠道加急送回京城,记住切勿损坏。”信中已叮嘱掌柜原稿万不可有损,替自己收好。“再下去调查一下无痕此人。每样都查清楚。”
八月初,最近几天婉歌感觉肚子动得愈加频繁,再好的心态也开始紧张起来,自己是不是快要生了,似乎九个多月了,老实说她也很糊涂自己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关键是肚子很大,会不会胎儿巨大难产?关键是自己发现肚子大的时候已经控制饮食了,连麽麽都说怀孕别人都会胖,她除了肚子其它地方反倒看着瘦了一些…这一系列问题困扰着她。
好在镇上就有负责接生的产婆,就是和善喜庆的黄婶,麽麽本来说找奶娘,婉歌坚持自己喂养,一个是她知道这样对孩子大人都好,另一个是如果要带着孩子赶路有奶娘会更麻烦。
初六早上,一如既往趁太阳未出,她早早的出去散步,等慢悠悠的翻过两座桥,一阵湿意袭来,伴随着一阵阵疼痛。婉歌心知怕是自己要生了,日子似乎提前了,以前见过提前二十多天的,这应该很正常。
这段时间二月或三月几乎寸步不离她,三月一看她脸色不对就开始惊呼,“你别那么咋咋唬唬的。我没事,只是要生了,一般生孩子很久,你扶着我慢慢走回去,然后喊大熊请黄婶来,喊阿嫂备热水,把剪刀一应用品放进水里煮煮,把给孩子准备好的小衣拿出来。再给我做碗红糖鸡蛋羹……”一边扶着三月的手一边开始交待。
等回去时,三月再也忍不住大呼麽麽快出来帮忙。几人慌手脚乱的把婉歌送进之前准备好的产房,婉歌已经开始大滴大滴的落汗,好在三月还没忘记她的交待,麽麽也是过来人,迅速的吩咐好几人的事,她开始守着婉歌,心疼道:“小姐,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婉歌想回答她,此时已经痛得没有力气。在嘴里放着干净布巾,这个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她也想在生孩子的时候有对方陪在自己身边…突然觉得很委屈,以后她和孩子要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活得像个男人一样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撑起所有吗?
拿下布巾只得哭着给麽麽撒娇:“麽麽,我痛,身体也痛,突然心也好痛。”看着婉歌的模样,麽麽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她那么疼爱的小姐,又乖巧又聪明又懂事,可是为什么却没有被好好对待,要遭受那些,此刻在最需要孩子爹的时候只能独自承受,于麽麽此时对蒙越几乎是厌恶的。
黄婶来得很快,“别哭别哭,留着力气。孩子,痛过很快就好,来,先吃点,才有力气生,你想你马上就要和你的孩子见面了岂不高兴?”
黄婶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张娘子,你是我接生里面情况最好的,刚刚听你丫头说才开始痛的,现在已经开了七指了,快了快了。”
秦铭宇今日出镇去办事,刚刚走到一半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拉下缰绳让狂奔的马停下。叶蓁、萧崖二人不知为何:“王爷?”
“我们回去。”说完立马调转马头狂奔而去,不明所以的两人也只有紧紧跟随其后。
等回到外院,立刻察觉出不对来,所有人都忙碌着,他随手拦住大熊:“你家小姐呢?出何事了?”大熊急急的想回答他,可越急越说不出。秦铭宇:“可是要生了?”等大熊点头时,他便脚步匆匆的来到内院。三月看见宇王爷本想拦着,但一想这里又不是京城何须注意这些细节。
半个时辰左右传来一声啼哭,接着是黄婶道喜的声音。院子内的几人齐齐舒了口气,“还有还有。”惊慌的声音一出,秦铭宇、无痕、三月等一群人跟着又紧张起来,随之而来的又是啼哭声。这下可把三月乐坏了,拍着大熊使劲喊着:“生了生了,感谢菩萨保佑。”
待收拾好后,黄婶出来报母子平安,对着秦铭宇一阵恭喜,恭喜他一次得了两个儿子。其他人脸色一阵尴尬。他笑着点头,顺手打赏了一锭银子。因每次镇里的人说起他的妻子婉歌怎样时他从不否认,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就是婉歌的夫君,也就是孩子的爹。
无痕看着那个男人的笑容,自是明白他对自己小姐抱着怎样的想法。握紧的手捏了松,松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