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不如同道而行,彼此间也有个照应,任少侠意下如何?”
不等牧野栖回答,她又道:“当然,任少侠剑法如神,自是你照顾我们多些。若是任少
侠不想多个累赘,我们倒不敢勉强任少侠。”
牧野栖哈哈一笑,道:“前辈说笑了。”
闻佚人道:“既然如此,三位便随我们去暂歇一夜,明晨一道启程,如何?”
牧野栖与阿雪同时微微点头。
这是一间酿酒的作坊,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子,远远便可闻到四溢酒香。
一个黑瘦老汉将牧野栖诸人迎进屋内,此时屈小雨与楚清正在里面,屋内点着油灯,门
窗也未掩上,一切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屋里忽然多出了二十余人,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屈小雨乍见牧野栖,神色微微一变,未等她开,闻佚人已抢先道:“这位是任少侠,今
夜多亏他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屈小雨何等人物,极精于世故,立即察觉闻佚人是在暗示自己不可与牧野栖相认,当下
她道:“任少侠真是英雄年少!”
牧野栖谦然道:“过誉了。”
屈小雨镇定自若地指使着她的人,她让六个受了伤的弟兄住进了内室,留有两人照料,
又派出四人在酒坛四周护守,最后对剩下的八人仔细叮嘱了一番,原来是让他们前去风笛客
栈布置假象,以使风宫白流的人既不易查出杀了宫咫尺等人的是谁,又要设法将可能会接踵
而来的风宫后继力量引向小镇外。
惑乱他人视线的事,对于这些杀手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一个成功的杀手,关键就在
于他要能够让局势永远处于敌明我暗的状态下!
屈小雨布置妥当,胸有成竹地道:“纵然风宫后继人马赶来,等他们从我们布下的迷阵
中清醒过来,至少也在明日天亮之后,今夜诸位安心歇息便是。”说话间,那黑瘦老汉已抱
来了几床被褥,及一些干稻草,歉然道:“今夜大伙儿只能委屈一下了,几张床让受伤的人
用了。”
牧野栖先接过一捆稻草,在窗下的一块地方铺好。然后背依着墙坐于其上,道:“只是
一宿而已,江湖中人,这点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闻佚人将被褥给了阿雪。段眉、屈小雨、楚清四人,屈小雨先用稻草沿着东侧的墙根铺
了一段,再将被褥铺在上面,这才对楚清道:“老夫人,你年纪大了,便靠里边睡吧,我们
为你挡着风。”
阿雪不由看了楚清一眼,心道:“老板娘怎么称她为老夫人?看她的衣着打扮,应是在
客栈中打杂的老妈子才是。”
她的目光扫向楚清时,正好楚清也在望着她,阿雪出于礼节,向楚清微微笑了笑。
楚清的眼中忽然有了异样之色,她对阿雪道:“这位姑娘出落得十分标致,今年多大
了?”
阿雪道:“大妈,再过三个月,我就要满十八岁了。”
楚清闪过失望之色,道:“原来是冬天生的,冬天的孩子好,性子温和”她如每一
个老太大那般絮絮叨叨地说着,未了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算起来,我的女儿小青应比
你大上半岁吧,小时候,她很顽皮,才二岁时就”
“阿雪,扶我坐下,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段眉冷不丁打断楚清的话道。
“是,娘。”阿雪小心扶着段眉,让她在最外边靠墙坐下了。
黑瘦老汉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大块脏兮兮的布,在屋子中央拉开了挂好,牧野栖与闻佚人
在西侧,楚清、段眉等人在东侧。临走时,老汉吹熄了屋内的油灯,反手掩门离去,也不知
他在何处为自己找了栖身之地。
屋内“咝咝咝咝”响了一阵子后,归于寂静。
时间如流水一般悄然滑过,来历迥异的六个人,此时竟相处一室
不知过了多久,屈小雨忽然低声道:“老夫人,你怎么了?”
她与楚清相邻而睡,朦胧中忽觉楚清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她不由一惊而醒。
楚清低低“啊”了一声,翻了个身,一时未语。
屈小雨怕惊醒他人,声音压得很低:“老夫人,你梦魇了?”
楚清的喘息声显得有些粗浊,平息了一阵子,方道:“没事我又做了恶梦我梦
见我儿子被许多人追杀,他被砍得鲜血淋漓一转眼,又变成了一片坟场,坟场中央好大
一座坟,坟前石碑上刻着我儿的名字:牧野静风”
楚清的声音哽咽而颤抖了。
屈小雨凝神细听,发觉众人的鼻息皆是均匀细长,当下她低声道:“老夫人且莫担心,
定是白天突受惊吓,才做了恶梦,梦是不能当真的。”
楚清叹息一声。
天未大亮,众人已纷纷起身,闻佚人道:“此去龙羊城尚有一段珞程,为避开风宫耳目,
闻某这就去备几辆马车。”
闻佚人走后不久,负责扰乱风宫视线以防风宫追踪的八人匆匆返回,其中一人对屈小雨
禀报道:“大姐,此去龙羊城途中,要经过思过寨,据说昨日思过寨遭风宫大举进攻,战况
惨烈无比,至今无人知晓战果如何。我们是否绕道而行?”
楚清在风笛客栈住了四年,而此镇与思过寨相去不过百里,对于思过寨之侠名自然略有
所闻,听得此言,她神情微变,失声道:“风宫又做出了不义之举?他他们怎可如
此”
段眉微微冷笑道:“风宫又何尝做过一件好事?”
楚清的身子一震,形容刹那间更显苍老。
屈小雨略一沉吟,道:“诸位与风宫都有过节,而今风宫大军压境,为避免不必要的伤
亡,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少顷,闻佚人亦返回酒坊,对屈小雨道:“四辆马车已备好,我们是否即刻启程?”
牧野栖见他事无大小,皆要请示屈小雨,不由微感意外。
屈小雨道:“我们现面临风宫、鄂赏花两大强敌,此地绝对不能久留,风宫势力无所不
及,要想求得安宁,也许惟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隐身。”
闻佚人道:“你是说”下边的话,他未说出。
屈小雨点头道:“我们在那儿隐身了十年,他人要想查出我们的下落,绝不容易,即使
找到了,我们倚仗地利,对手也讨不到好处!”
闻佚人颔首道:“其实我们早该回那边了,江湖中事,又岂是我们所能左右得了、改变
得了的?”
屈小雨略显不悦之色:“你是在开导我么?”
闻佚人张了张嘴,没有开口,却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脸上显出抑闷之色,良久方道:
“我知道你
必要将客栈称为风笛客栈的原因“屈小雨冷冷地道:”即刻启程,到双河镇再与任
少侠他们分道而行。“言罢,径直走出屋外。
闻佚人苦笑一下,对众人道:“我们这便上路吧。”
为避免过于招摇惹眼,四辆马车没有接踵而行,而是陆陆续续地驰出小镇。第一辆马车
上是屈小雨的人,第二辆马车载的是受伤者,第三辆马车上则有楚清、阿雪、段眉、屈小雨
四人,闻佚人与牧野栖及另外几人则在最后一辆马车上。“车子驰离小镇后,牧野栖对闻佚
人道:”晚辈昨夜未能与前辈相认,尚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