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橙色的油纸伞,在尚书房后面湖边玩水。
安乐去更衣(如厕)了,她在这里等她。
柳树抽了枝,生了芽。
李朝朝正要起身,到亭下躲雨去,谁知后面传来一股很大的力,她掉进了湖里。
油纸伞被风雨吹在了岸边。
李朝朝没有挣扎,湖水将她的衣服漂浮起来,她自己游到了岸边。
岸边除了她的伞,没有其他人。
她有些冷,从内而外的,骨子里散出来的冷。
安乐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朝朝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嘀嗒着水珠。
“你这是去沐浴了么?”安乐开了个玩笑。
李朝朝红着眼,“殿下,臣女要告假,臣女可能病了。”她没有说自己被人踹下水的事。
安乐有些担忧,“我送你回去吧。”
“课业要紧,臣女认得回去的路。”李朝朝艰难地笑了笑。
安乐点头,“我让小核桃跟你一起回去。”
小核桃是安乐的贴身宫女之一,跟安乐几乎可以说,形影不离。
李朝朝这次没有拒绝,她跟小核桃回了朝阳殿,让宫人帮忙打了些热水,她要沐浴。
小核桃帮忙给她请了太医。
李朝朝洗完澡后,躺在床上。
太医已在殿外等候,随着宫人引路,来到殿内,为她悉心把脉。
张太医道:“小姐体内有寒气,没有大碍,让人到太医院,抓些治风寒的药就好了。”
李朝朝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怕自己的风寒传染给公主。
一玉随他去太医院抓了药。
晚上,她用完饭后,药也熬好了。
看着热腾腾,散发着苦味的药,李朝朝觉得有些不想喝。
一玉哄着她,“小姐,你喝了吧,我做了糕点呢。”
李朝朝苦的泪水都要掉出来了。
她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安乐偷偷溜了进来,钻进她的床榻。
“满满,你身上好香啊。”安乐抱着她,很紧。
李朝朝有些喘不上气,她浑身无力,虚弱地摸了摸安乐的头发,“公主,你怎么来了,我的风寒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安乐笑了笑,“没事的,我身体康健的很,不怕传染。”
第二日,李朝朝本想告假,却怕丞相府的人叫她回去养病。
于是撑着身子,换了浅蓝色的衣裙。齐胸锦缎水莲花襦裙,外面披着粉色兔毛溜边斗篷,衬得她脸白的厉害,头发随意挽了起来,一双潋滟上挑的桃花目,真真儿是病若西子胜三分。
安乐穿着金丝缕衣牡丹襦裙,袖子宽大,裙边是玛瑙宝石串成珠子做成的禁步,脚上穿着苏锦做成的绣鞋,用的是金玉做成的鞋底,头上戴着金钗,凤簪,额间是艳色花钿,笑起来夺目极了。
尚书房。
李朝朝苍白的面颊被风寒烧的脸色滚烫,眼里好似带着水光。
课间休憩的时候,大公主怒气冲冲过来,身后跟着江姣姝。
她艳红的指甲用力掐着李朝朝的脸,怒道:“本宫还当是哪来的狐媚子,倒不是来这里学识的,是来勾引人来的!”
李朝朝脸被掐出痕极了,安乐去掰大公主的手,她气愤地道:“满满姐姐什么都没做,她在安心听太傅的课,你说的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
大公主甩开李朝朝,气笑了,“当我瞎了不成?太傅讲课的时候,她那眼睛,跟狐媚子似得,可把男人的心都勾走了。”
安乐气得站起来同她理论,“我们找太傅说去,你在这里欺负满满姐姐做什么!”
大公主推了她一下,“你喊谁姐姐呢?安乐,本宫才是你的亲姐姐,她江满不过是丞相家的庶女,也配你喊她姐姐?”
李朝朝跪在地上,头疼欲裂。
她声音有些沙哑,“臣女身份低贱,自然不配七公主喊姐姐,臣女有错。请大公主责罚。”
她知道,今儿个,自己不被责罚,是肯定不行的了。
太子想为她说话,江渊拉了他一下。
“大公主,请您莫生舍妹的气。”江渊跪在地上,抱拳行礼,语气平缓:“她这几日风寒,难免有些冲撞贵人,还望,大公主海涵。”
为李朝朝说话的人越多,只会召来更多的责罚。
江渊身为江家长子,理当出来为妹妹求情。
江姣姝收到江渊眼神暗示,连忙道:“是啊,大公主,您这几日新研究的妆容,臣女可喜欢了。您可得跟臣女好好说说,这眼妆后面怎么勾,才好看……”
大公主听到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便不再搭理李朝朝,同江姣姝回到自己的书案那里,低声讨论这眼妆那里如何画好。
安乐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她小声道:“满满,你病了,还要来听学,真是让我好心疼。”
不过是生病,便被误会成狐媚子。
安乐亲了亲她的脸,“别难过。”
李朝朝头发蒙,嘴里苦就算了,还有些酸,胃里总是想吐。
她靠在桌旁的墙壁上,眼神温柔,“没事的,殿下莫担心。”
江渊在太子殿下旁,看到李朝朝病怏怏的模样,小小的脸上潮红一片,粉色的唇起了干皮,眼神里很是虚弱。
“江渊,你来看,本宫的眼妆如何。”耳边传来大公主的声音,江渊回神,看向大公主,恭敬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自然什么都好看。”
大公主被取悦到,明媚艳丽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
安乐忍不住在李朝朝脸上摸了又摸,她觉得,眼前这个比她大了几岁的女孩儿,真是越看越好看。
身上也总是带着沁人馨香,是她自带的体香,好闻极了。
两年后,她去为国祈福,不知要在那里呆多久。
到时候,是否还能再见江满呢?
安乐的手有些凉,李朝朝忍不住用自己的脸,在她手心蹭了蹭。
好像被烫到了,安乐心里有些乱。
看李朝朝的脸,也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