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需要遵守的规矩他一清二楚,竟然还会明知故犯,连对自已都隐瞒。
暗七私心是想独自将暗九的错误纠正,在发现暗九确实真的犯错事之前。
没有禀报主子。
皇子府里容不下暗卫有任何秘密,如果让殿下知道,恐怕免不了重罚。
暗七只想尽快小惩大诫,省得酿成大错。
但当暗七在某一夜尾随暗九出府,想看看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却发现他好似是将自已的月俸换成了散碎银子。
飞檐攀瓦,落入了一户房屋简陋的百姓家里。
暗七差点认为暗九是瞒着主子在外养了家,却发现暗九并没有推门进去。
而是像个盗贼一样,默默落在院里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从身上抓出三两块碎银子,放在了屋外窗台上。
而后暗九又悄无声息离开了。
伴着深夜黑暗,伴着潮湿泥土地里的低低虫鸣声,伴着无尽的满天星辰。
伴着所有人的鼾声入梦。
他几乎走遍了大半个皇城,将能寻到的所有藏在犄角旮旯深处的那些破屋子。
全都走了一遍。
也将手里的银子散空,才又返回了府里。
暗七默然没有戳穿,想或许是他儿时经历过太多的苦楚,熬过了太多几乎熬不过去食不果腹的日子。
所以才想让更少的人难过吧。
暗七也没有将此事告知府里其他人。
虽然暗九一直都没记起来自已受伤之前的经历,但以他这样的行径,暗七也从未怀疑过他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更不会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即使是到了此刻,他仍然相信暗九。
萧争半晌都看不懂暗七那种带着沉重心事的眼神,仿似自已好像非常可怜一样……
……难道,自已因为原先就总不守规矩,月俸都扣完了???
却听见暗七语气沉沉的回应了自已。
“暗九,往后你还是自已留一些银钱,这世上的穷苦人,是怎么帮也帮不完的。”
萧争:……???!
……?
不是,什么玩意?!
暗七说的是什么意思?
……金元宝?捐了?!
所以不是藏起来了???是撒出去做慈善了???
萧争嘴里还没咽完的烧饼瞬间就不香了,那可是千千万万个烧饼可都没了啊。
暗七望着他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下一句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
就感觉一股深厚的内力波荡而过,如风刀一样剜过发际,霎时迅速起身做出了最快的攻击。
迅疾的风流从萧争的耳际刮过,快的像一道残影。
暗七蓄势一掌朝着来人方向拍出,伸手下意识探入腰间,在来人飘落屋顶他看清是谁的当刻,脑子里嗡一声。
丝毫没犹豫干脆利落的屈膝跪了下去,“嘭”一声重重磕在屋顶上。
膝头将瓦片都压碎了两片。
“主子!”
萧争懵懵登登的望过去,靛蓝云锦缎面在午后的日光下熠熠流光,衣摆轻缓飘动,墨色龙纹高靴抬步朝这边走近。
就是如此轻缓沉稳的步伐,却发出了微小而又清晰的瓦片碎裂声。
萧争将视线上移,便对上了一双沉寂如潭的眼睛。
五皇子因为辖地那点牵扯不清的事,堪堪被留到午后才能出了宫。
进了府门眼神先是朝着前院四周的树梢绕了一圈,随后瞟了一眼按部就班的下人,井井有条的院落。
奇异的发现那个祸头今天竟然没给别人添麻烦。
就连暗七都没有即刻赶至附近。
从车夫手中接过个食盒的管家紧随其后等待吩咐,蓝慕瑾挥手没有说话。
而是沉默朝着后院走去。
在靠近暗卫住所院落外不远处时,抬眸瞟见了坐在屋顶上的两个人。
同样的黑衣装扮,一个早将脸上的面具摘了,还侧着头凑近身旁人说着话。
微不可察的眉心蹙起,跟暗十一也是如此说话。
跟暗七也是这般亲近。
内力涌动随着胸腔里那股子烦闷四散,他即刻就想知道暗九跟暗七两人究竟在谈论什么。
还要坐到屋顶上去。
挥袖拍散冲击过来的内力,蓝慕瑾没有看跪地请罪的暗七一眼。
而是直直的看向对面那个毫无危机感,仍然盘腿坐的稳当还鼓着腮帮子,手里攥着半块烧饼的人。
自已都已经立在了面前,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停止了咀嚼,瞪着一双茫然疑惑的大眼看过来,最后还移开视线看向了跪着的暗七。
皱起眉满眼的心疼。
这让五皇子本来烦躁的心情更加沉闷,眼神明显更夹带着些微的怒气。
视线从那个气人的东西脸上移开,落在他手里攥着的烧饼上。
“你出府了?”
萧争冷不丁就打了个哆嗦,我靠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派别人看着我了?
这完了完了完了,他这眼神不大对劲,好像是怒火中烧立马要宰了老子!!!
书房领罚
他惊惧瑟缩的眼神被蓝慕瑾看了个全面。
那种做错事被吓到不敢说话的傻德行,也只有他能露的出来。
心里的怒气刚刚散下去一点,跪在地上暗七立时再次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