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涟漪波荡,他再次感受着枝头,残叶,青苔,和远去的虫鸣声。
未发一语,静静沉默。
人仿似都已经随着思绪一起,携夜风揽星河。
等他再回到住处院外时,夜已经很深。
屋内的光线依旧昏暗,暗十一就坐在屋外门槛上伸着头张望,看见萧争立在院门口的当口。
就激动的窜了起来,一溜飞窜到了近前。
“这都深夜了,你怎的这才回来?主子交代什么重要的事?”
萧争抿了抿嘴,眼神又瞟向听到动静立在屋门口的暗十二,牵强的笑了声。
“没什么,图纸,给我了。”
而后他就将手中已经被攥的褶皱的纸张伸出来,想要展开时发现已经有点泛潮。
心里猛的又无声嚎了好几遍完蛋完蛋,这下可完蛋了。
那碳灰!肯定晕成一团糊糊早看不清了!!
但等他慌慌张张展开一看,里头是清晰而洁净的黑色墨迹,纤细而流畅的将每一根线条都描画的清清楚楚。
包括那些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数字。
无论是横竖还是勾勾,都十分规整到位。
萧争此刻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好像是印刷的。
他都控制不住的在心里产生了佩服,没办法联想蓝慕瑾到底是怎么用那软软呼呼难把控的毛笔。
勾勒出这么精细的线条。
连那些阿拉伯数字,比自已写的都好。
……真特么绝了。
三人趁着深夜,悄无声息出了府。
黑衣鬼面,通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是别的颜色,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像是流窜而过的一股夜风,只留下轻微的扑簌簌声响。
整整赶路半宿,等夜色即将消退时,三人已经即将赶到下一个城镇。
却只能在天亮之前隐匿在城外,找个人烟稀少的树林子暂时休憩。
这确切来说还是萧争成为了一个暗卫之后,真正第一次睡在了树上。
以往他只是在树上扑来窜去的,练他那身体与脑子不协调的功夫。
现在他对轻功已经十分熟悉,也不会在赶路时落后太多。
但暗十二的轻功最好,也还是要特意等他一等,偶尔还会突然开口调笑一句。
“阿九,哥哥带你一段。”
萧争一路上都没搭理他,直到这会儿自已都趴在了树杈上,暗十二再次也落在了自已这同一棵树上。
斜靠在了离着不远,旁边那根杈上。
晨间初升起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照射进来,像是点点金线穿梭在林子里。
暗十二撑着手肘,看淡淡浅色光晕照耀在了萧争裸露的下巴上。
像是给那莹白的肤色嵌上了浅淡的一层金光,忍不住笑了一声。
惹的本来就虎视眈眈气不打一处的萧争终于朝他吼了一句。
“你干什么总挨着我你去旁边那棵树上!”
暗十二根本没挪动,就懒散的扒着树杈舒展了下手臂,继续托着下巴冲着萧争乐。
“你太笨,我得看着你,万一掉下去摔破相,变丑了可怎么办?”
萧争:……靠,讨人嫌的小兔崽子。
那个眼神,恨不得现在马上就窜过去给他一个大比兜。
最后萧争还是没动,他还是头次一下子赶好几个时辰的路,现在浑身疲惫跟要散架了似的。
有跟暗十二掰扯的这个功夫,还不如抓紧时辰趴会儿。
没一会儿,萧争就显现出懒怠,趴在树杈上垂下了眼帘,半梦半醒。
暗十二先是瞟了一眼对面那棵树上的暗十一,看暗十一屈膝仰靠在枝干上,已经平静下来。
而后才又转回视线,看向差不多快睡过去的萧争。
萧争此时口鼻是裸露在外的,但是面具并没有取下。
即使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也遵从了命令。
好好戴着那个面具。
切磋切磋
皇城五皇子府,下人已经退出了主院。
暗十和暗八已经悄无声息的隐匿待命,穿戴整齐的皇子稳步迈出了寝殿。
蓝慕瑾身着玄色武服,护腕紧束身姿卓立。
宝蓝宽幅腰封勾勒出结实匀称的腰身,墨发高束一丝不苟。
整个人平日身着蟒袍的金贵清冷消去了大半,换上了一身放荡不羁的风流。
他淡淡瞟过院内树梢,两个身影先后闪落跪在了近前。
“去练武场,暗八跟随,暗十留下守在府外。”
暗十顿时眉心微拧,犹豫一瞬还是询问。
“殿下,多事之秋四处都是探子盯着,您今日出府……”
还只有暗八跟着,还是去练武场。
殿下平日可从不去那,到那摸爬滚打土呛呛的场地去,免不了要与口直心快的四殿下碰到一处。
到时候让四皇子口无遮拦的再呛呛几句,那不是平白无故惹了自已不快。
“天子脚下,野心再大也无人敢造次。”
暗十只听见主子留下这一句,人就已经朝着前院方向去了。
暗八默不作声起身尾随而去,暗十沉沉的匀了口气,也听从吩咐迅速攀飞跃墙而过。
府门外下人已经备好马匹,另有两名侍卫跟随,身后携带着长弓箭矢。
蓝慕瑾利落翻身上马,提拽缰绳朝着城边练武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