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完发现暗七还一直在看着自已,好似要将自已看穿一般目光一错不错。
盯的他都起了阵阵的惊慌心悸,好像自已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在暗七灼灼的视线下,暗十一肩背僵硬的忍了片刻,最后突然就将嘴角瞥了下去,泪意转瞬就夺眶而出。
强撑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顷刻坍塌。
他视线不清的伸手去捞眼前人,被暗七攥着手臂扯进了怀里。
“十一,没事。”
暗十一的泪水波涛汹涌,贴着暗七的肩膀,伴随着衣料上并不好闻的血腥味,抖着嘴唇开口。
“他中毒了……他中毒了暗九他……暗七,他中毒了……”
暗七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后心,平稳而安静的句句回应这并不连贯的话。
“没事。”
“十一,都会没事。”
别担心,都会好
天光已经大亮,皇城里的人也像往常一般行商买卖。
唯一不同的便是东街太子府外围着冷面寒霜的百众铁骑。
那个身着黑甲看不清面容的将军如一尊雕塑,伫立府门外。
没过多久,五皇子府也被围拢起来。
手执长枪的御林军看守的严严实实,进出都不可。
朝臣都知五皇子与太子昨夜的冲突,如今看来只等天子决策了。
得知这个消息,五皇子并未有任何意外,反而面色淡淡的将寝殿外,执意留下看守的暗八给轰了回去。
“不必守着了,御林军都看守的如此严密,什么刺客也进不来。”
暗八犹豫了一阵,而后又听主子淡淡吩咐。
“去看看暗十二。”
还散发着血腥味的黑衫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院落,蓝慕瑾这才轻轻关上了寝殿门。
就靠坐在床榻边上,默默看着萧争沉睡。
萧争此时浑身上下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只是那些绽开皮肤的伤痕,依然触目惊心。
他赤裸着上身,是蓝慕瑾生怕伤口会被衣料剐蹭。
开窗怕他冷,关窗怕他闷。
此刻却是一言不发的挡在了床边,盯着萧争脸上可能会出现的任何难受神情。
连日来的担忧也令他十分的疲惫,又与太子府对峙了一夜。
被逐渐上升的清晨光线一照,他一阵阵的后怕。
会突然转过视线盯着昏睡的人看,会伸手过去在萧争的唇边探鼻息。
又很怕此时此刻就是一场梦,眼前静谧安稳的一切,随时都会破碎。
恍惚了许久,蓝慕瑾最终将自已身上可能会擦碰到萧争身上的外衣褪下。
只身着纤薄垂坠的里衣,缓缓侧躺在了床榻外侧。
面朝着里侧,盯着眼前真真实实的眉眼。
小心翼翼的蜷起掌心,将萧争松懈的手指握住。
切切实实的触感才能让他确定,这不是梦。
他将一件轻薄的里衣轻轻覆盖在萧争裸露的胸口,动作慢的很怕这丝滑垂坠的衣料也会剐蹭到伤口。
见萧争并未有任何动静,才放下心。
过于静谧安稳,他的视线从灼灼缓缓趋于疲倦,竟是不知何时陷入了睡梦中。
萧争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眸看见的是熟悉的窗幔。
神志回笼才记起,自已已经回了五皇子府,自已身处皇子寝殿。
他默然愣了会儿神,微微侧过头,看见了身旁熟睡的人。
像萧争记忆中那样,蓝慕瑾挡在了床榻外侧,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围成了一个狭小的保护圈。
萧争盯着那张清秀的眉眼看了许久,忽然很想去触碰他的侧脸。
想碰一碰,是否他会像自已原先猜想的那样,冰冷至极。
他轻轻抬了下手腕,却发现自已的手是被轻轻攥着的。
才刚刚轻微扯动了一下,眼前熟睡的人突然瞬间惊醒,眼眸立时睁开,瞳色一片清明。
几乎是同时便从床榻上腾一下翻身而起,万分紧张的盯着自已看。
“你有哪里不适?”
“伤口疼?”
萧争怔愣了片刻,轻轻的摇头。
蓝慕瑾的神色安心下去些许,依然带着紧张接着询问。
“你要喝水?”
他接踵而来的询问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不断的半问半猜半观察。
将萧争都给问懵了,产生了短暂的错觉。
好似眼前这个根本不是泱朝哪位皇子,而是个事无巨细照顾病重儿子的老父亲。
在萧争茫然又无言的注视下,蓝慕瑾抿了抿唇。
将过于紧绷的思绪平复了些许,才最后问出了一句。
“你睡不着了。”
依然没得到萧争的回应,蓝慕瑾神色染上了些许的愁绪,他轻轻开口提及了心中忧虑。
“我能找到解药。”
“你别担心,都会好。”
沉默不言的萧争终于微微启唇发出沙哑的回应。
“并不碍事,左右不了生死。”
左右也不过是生死而已。
在这杀人诛心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世间,插一箭剐一刀或是中个毒。
又有什么可怕的。
被威胁被他人左右,逼迫着去做已所不愿的错事,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
可萧争眼眸里的郁郁实在太过沉寂,往日那些跳脱与狡黠,还有那些自以为的小聪明都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