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个日头照不到的树荫底下,习惯性的侧卧仰倒。
手臂撑着下颌线盯着街头渐渐安稳下去的喧闹。
没多久,果然瞧见那番外汉子气势冲冲两手空空又走了回来,浑身散发着将要翻脸的怒意。
暗十二抖了抖洗过的左手上还未干透的潮湿,笑意浅淡的感叹。
“黄历不好就别出门,出门步行都得被绊住。”
与此同时暗中跟随四皇子的暗七也悄无声息的隐匿,只因四皇子路过太子府附近时出现了踟蹰。
四皇子最终没有打算回府。
他低头看了看挂在马鞍上的箭筒,本是打算想先带回去再返回,毕竟自已的府邸与太子府相距并不远。
可若是自已先回了府,再回来保不准被太子猜忌。
自已在府禁解除之后先登门的是五皇子府,若是太子知晓,以他谨慎的性子定然会将此小事放在心上。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先入太子府,哪怕随便寻个由头与太子献献殷勤,也比往后此事被太子得知再提起来成了开罪的成因。
所以四皇子翻身下马进了太子府中,暗七也只能留在府门外,盯着被门口守卫拴好的马匹,和挂在马鞍上并未被带进去的箭筒。
化作空气中不可察觉的尘埃,落定某处静静等待。
然四皇子进太子府,定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府门的暗七思绪却有些放空。
记挂着此时那小姑娘的兔子是否治的了,暗十一又是否还跟着一起愁容不解。
薛不苦确实将暗七的托付放在了心上,他先是脚步匆匆的走回了药园,还没走近就从敞开的院门处望进去。
往日晨间师父一般都在药园中浇水,或是拔掉生出的杂草。
可今日视线中却没有白先生长衫轻摆,宽袖挽起的身影,薛不苦不禁觉得有些疑惑。
加快了脚步进院奔着房门奔了进去。
好在他进门见到的依旧是精神矍铄的恩师,花甲之年的老者仍然肩背挺直没有明显老态。
此时正端坐桌前执笔勾画着什么。
将手中的东西搁置在一旁,他捧着卤肉纸包轻手轻脚的靠近。
看见桌案上不仅有纸笔,还有多种草药依次摆放着,每份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方子,薛不苦就见他师父一手指尖细细犹豫分辨着,另一手便将纸张上一种药名给划了去。
这才沉沉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
“回来了?”
薛不苦点头扬起喜悦的笑意,立时将手中的纸包提了起来高兴的说道。
“师父,皇城街上这家卤肉十分出名,而且也是用草药卤煮出来,您尝尝。”
白先生定定望了望他手中提着已经近处油渍的纸包,摇摇头慈爱的回应。
“我年纪大了,怎还能跟孩童那般嘴馋,你自已吃吧。”
早知师父会是这番拒绝的话,若是薛不苦没有一路想好应对的说辞,此时又得立在原地犯愁了。
“师父你不是说过,年岁增长是积累,而不是消耗?”
然后他就兀自将纸包拆开,伸手打算将桌上散乱四处的草药先往旁边移移,将卤肉摆在师父眼前。
却被白先生及时阻止住。
“莫要打断。”
惊的薛不苦赶紧收回手,捧着纸包看向桌上的药物,小心翼翼不解的询问。
“师父,你在给谁开药?萧公子吗?”
能让他最先想到的也只有萧争,因白先生住在府中的时日里,除了请脉看诊,还有照顾耕种下的药园。
余下的时间几乎全在思索研制能医治萧争身上奇毒的解药。
但白先生叹气否认了,面上除了愁绪还显出了些疲惫。
伸手从一旁取过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仔细展开,薛不苦顺着略微倾斜的角度朝里看去。
里面是几乎量小到能让人忽略的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白先生将小纸包又仔细折叠好,生怕那点微小又稀少的粉末被风给吹散。
这是他离开二皇子府之前,那个叫南卫的年轻人交到他手中的。
称也是从衣衫上细细取下,也仅仅只能取到这么小的分量。
南卫谦逊朝着两日间对西卫有着救命之恩的白神医道谢,并将二殿下要托付的意思转达。
“这药粉可致习武之人无法施展功夫,府中大夫无法分辨其中药方,只能再次劳烦先生查看一二。”
药方(药名虚构,请勿代入现实)
白先生已经将这点药粉仔细分辨了好几遍。
即使已经按经验将可能会用到的草药取来对照,推敲数遍也依然不能完全猜出其中全部成分。
这药粉磨的太细,实在太难以分辨了。
“做出这方子的人,定然是医术高深。”
安静等着的薛不苦只得了师父这么一句回应,心里琢磨着,这皇城里难道有比师父医术还高深的人?
那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连师父都不能轻易辨认出来的药方,薛不苦自认自已那点能耐也不大可能帮的上忙,只好小声劝慰着。
“师父,您该歇会儿了,还是先尝尝卤肉吧。”
白先生已经在山中苦居二十多年,平日里对吃食本就没有多大要求,哪怕吃糠咽菜,也不过是一日温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