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上移,赞丽对上的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金属面具。
没有任何纹路,唯有被清晨初现的光线晃射出了淡淡蓝光。
即便并不能看见对面人的容貌,这副熟悉的装扮还有那浅淡的语气还是让赞丽识得。
当初也是三皇子身边的这个暗卫,寻到自已给了一条重新返回皇城的路。
在此之前她与三皇子之间也早有理不清的牵扯,照深来说,是番国与泱朝三皇子早就达成了某些共识。
“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这声询问几乎让赞丽用了最大的努力才将烦躁压下,只听这神出鬼没的暗卫究竟又带来了什么陷阱。
兰情的身影就好似一道随风而来的树影,既挡住了半数的光亮,也存在的无声无息。
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仿佛与生俱来的外壳之下,透过面具望向赞丽的眼神毫无感情涟漪。
冷漠的启唇给了更无情的宣判。
“殿下的意思是,您既贵为番国唯一的公主,应以大局为重。”
“舍一已私欲,才不失为番国万民称一声赞丽公主,不辱造物主赐予您的使命。”
话语传递的轻如鸿毛,兰情浅淡的语气至此突然更加沉郁。
刃锋一般字字扎进对面人的耳边心头,如坠冰窟。
“如若公主想不开,那就莫怪殿下承诺下的交易不作数,番国被我朝收入囊中只是早晚,休想染指我境线半分。”
影子消失,晨光浓烈。
声响微乎其微,就像兰情悄无声息出现的那样,走的也十分干脆。
剩下赞丽眼眶通红的盯着空荡荡的房门,瞳色复杂面容灰败,半晌自嘲的发出一声笑。
“巴土尔,你是不是很盼着我与三皇子翻脸,自此你就也不必再胆颤心惊了。”
跪伏在地上的大汉脑门贴着地面,壮硕的身躯几乎都快要趴到地上,战战兢兢的否认着。
“公主,属下没这么想!”
“属下本就是公主的人,是生是死都是公主说了算。”
巴土尔的声量有着关外汉子浑然醇厚,却显得卑微彻底,赞丽也不想多想这两句言语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反正她就算贵为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为一个女子,永远都逃不出是个附属品的命运。
赞丽又怎样,造物主赐予的美丽又如何。
最终也只是被无情圈进在高墙之内,她只不过是想选择一个有着心思爱慕的人。
那往后余生就算再无自由,能日日见到那个人也能为枯燥的下半生添上些许欢喜。
送冰
不过是想在不能抵抗的命运中,只想选个自已钟情的人。
连这丁点的希冀,都要无情抹杀掉吗?
寂寞时光荒度,晨间的光线缓缓随着时间推移自窗框门槛倾泻而入,浅浅落在淡紫色裙衫表层。
趋显出了无尽的女子孤单温柔,白皙纤瘦的手腕抬起,娇柔的手臂宛若莲瓣。
可惜,也仅仅是好看而已。
皇城中的氛围威压比几日前更加沉重,比起之前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五皇子喜好男色的言论已经逐渐走向轻微。
转而是二皇子可能会迎娶外邦公主的消息散的人尽皆知。
而这些被烘托到漫天发酵的议论声,也再次被严严实实阻隔在了五皇子府墙之外。
并不是蓝慕瑾有意隐瞒,而是怕这些乱八七糟越传越凶的消息,会影响到萧争喜乐的心情。
就想多看见阿争兴高采烈的跑来跑去,敛了一堆盆筷碗勺的摆在桌上,故意卖着关子叨叨的神秘兮兮。
“你瞅着的,我会变戏法。”
变戏法这个说法也就只能哄骗哄骗暗十一了,蓝慕瑾虽然觉得略有些小孩气。
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端坐在桌子另一面,认认真真的看他的阿争究竟是如何用“神力”变出了冰。
萧争已经反反复复试了几次,这会儿都将方法记得烂熟于心。
无比娴熟的在蓝慕瑾面前卖弄了一番,自然能得到对面人满眼都是自已的眼神。
“你总看我干什么?”
“看我手!你看着我手!”
蓝慕瑾这才迟迟把目光落在了萧争端着的碗上,开始认认真真看着。
那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叫萧争都感觉没了惊喜,兴趣缺缺了似的。
“……你怎么也不好奇啊?这大夏天的这么热我能给你鼓捣出冰块。”
“你都不感到奇怪吗?你不震惊吗?”
换角度想,蓝慕瑾先是得知了自已不是本来的暗九,偶尔还从话里吐露出来一些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东西。
这会儿又凭空在大夏天制出了冰。
如果萧争自已是蓝慕瑾,那他肯定好奇的要死,不刨根问底恐怕都睡不着觉。
可这么久了,自始至终无论从嘴里蹦出什么奇怪的话,还是有多奇怪的行径表现,蓝慕瑾也一直都是像眼前这样。
平静,温柔,看过来的眼神也完全都是信任。
“我怎会觉得奇怪?你本来就是从天而降到了我身边,是老天可怜我。”
“就算你会飞天遁地,会眨眼变成天上的鸟儿,变成池中的锦鲤,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
“阿争,只要你不要突然消失,变成什么模样都还是你。”
那眼角的笑意突然就又毫无遗漏的盛满了卑微,叫萧争手中端着的碗都感觉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