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的触觉。
令他手背上的青筋都不自觉拢起。
……
大雨终究落下。
帝寝里,宫人们行色匆匆,谁也不敢抬起头多看一眼,偶尔实在靠得太近了,便能在余光中看到床上那一袭暗红色的朝服,还有与纤纤素手纠缠的三千青丝。
那便是梧桐树下枯等了多日的皇后吗?
宫人们暗自在心底揣测。
但他们谁都不敢多停留半步,他们手头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比如扑灭香炉里的安神香,打开寝宫里的窗户,用扇子站在窗口门口扇风,驱散殿内残留的安神香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御医也就到了。
洛子裘坐在床前,修长的指尖隔着一方丝巾,搭在颜鸢的脉上,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他从针包里取了一根针,刺进了颜鸢额上的一处穴道里。
颜鸢顿时皱起了眉头,呼吸凌乱了起来。
“……疼的。”
她在睡梦中含糊喃喃。
洛子裘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知道这落针是极痛的,只是她原本身体就亏空至极,眼下气血翻涌,得尽快令她安定下来才是。
长痛不如短痛,他屏息凝神,找准时机,三针连发精准刺入了颜鸢额头上的几处大穴。
“……唔……”
这一次颜鸢连疼都没有喊出来。
她只是沉闷地哼了一声,顷刻间全身上下就出了一阵汗,额边的短发顿时湿漉漉地粘连到了身上,紧接着整个身体就彻底瘫软在了床上。
她的脸色苍白,无声无息,就像是一具尸体。
洛子裘掰开颜鸢的嘴,塞进去了一粒补气存精的药丸,看着她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去,他才松了口气。
抬起头,他对上了楚凌沉幽深的目光。
洛子裘便站起身,朝着他躬身行礼,顺便在低头时翻了一个白眼。
“如何?”
楚凌沉沉声问。
洛子裘想了想道:“差不多不会死了吧。”
楚凌沉的眉头锁了起来:“什么意思?”
洛子裘淡道:“就是差点就死掉的意思。”
她的命原本就是从阎王手里头偷来的,这月余时间以来,淋过雨下过水,熬过夜挨过冻,今日更是浩浩荡荡一场大戏,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做了,不死已经是扇了阎王爷一巴掌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颜鸢,脸上的表情少见的阴沉。
他胸口也有一捧火无处宣泄。
他终究是一个医者,研习医道之人,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罔顾性命,在阎王爷殿门槛上进进出出,挑衅生事,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很显然,颜鸢和楚凌沉都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