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勾了勾嘴角:“是么?”
太后道:“鸢儿与月容公主同去冬猎,也算是颇有缘分,只是扶灵而已,本就是无伤大雅之事,若能换来两国安宁,是百姓社稷之福,有何不可?”
楚凌沉不说话。
太后又道:“皇帝若不放心,可差乾政殿的亲卫一路护送鸢儿,定可保鸢儿毫发无损。”
太后的目光转下颜鸢,温柔道:“鸢儿以为呢?”
颜鸢沉默地看着太后。
也许蓝城宝藏真是她的逆鳞与死穴,这还是第一次,她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剑走偏锋的急躁。
周遭围困住她与楚凌沉的显然是禁军,但又不是普通的禁军,普通的禁军岂敢围追堵截当朝的皇帝与皇后?
今夜鲁莽的明明不是楚凌沉,而是她。
楚凌沉的目光落在周围禁军上,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这些人是母后心腹,今日守在宴场周围,想来是母后从未相信过晋国使臣的友善,也并不确信那份是真的藏宝图。”
太后脸色一变:“沉儿!”
楚凌沉轻道:“但是要搏的只是颜鸢一条命而已,却能换一次得到藏宝图的机会,母后以为物有所值,是么?”
太后的呼吸骤然加重。
可偏偏楚凌沉轻飘飘地火上加油:“母后还是一如既往未有错算之处,确实不鲁莽。”
“放肆!”
月色下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她显然已是怒极,尖锐的声音从喉咙底挤出来:
“哀家想要藏宝图又如何?本就是我阙家的!”
“颜鸢是颜宙之女,是人臣,是一国之母,这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今日晋国使者若是开口要的是哀家扶灵,哀家为也当为国为民,绝不推阻!”
颜鸢呆呆看着太后。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如此失态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近在咫尺的宝藏求而不得,她往日的仪态全无,眼底流淌着狰狞的光亮。
楚凌沉却似乎习以为常。
他甚至还笑了笑,盯着太后的眼睛到:“孤若不答应,母后当如何?”
太后的胸口剧烈起伏:“你……”
楚凌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母后会胁迫颜鸢答应,还是会像三年前对孤做的那般,派出魁羽营千里诛杀,赶尽杀绝?”
月光下,万籁俱寂。
颜鸢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晦涩不明的往事忽然被撕裂,陈年旧伤上重新迸射出鲜血,楚凌沉在月光下茕茕孑立,眼里浸润着霜寒。
太后忽然间退了一步,靠着楚惊御搀扶才勉强站立:“你……你……”
她双目几乎瞪裂,却说不出话来。
楚凌沉便盯着她的眼睛,轻道:“母后若想再来一次,沉儿……奉陪到底。”
他说完便拉着颜鸢的手,穿过层层的禁卫离开。
颜鸢闷不做声跟着楚凌沉,就这样一路到了望舒宫,谁也没有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