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遥远的回忆霎时被勾起,梅太妃气得脸都白了。她没有忘记,上一回这丫头被自己罚到藏经阁抄经之后,是皇帝下了命令,在罚期未满之前就将其给放了的。
看来,皇帝表面上对他这玉妃不怎么上心,骨子里还是挺心疼她的啊?
气不打一处来的梅太妃冷笑数声,二话不说就拉长了脸,趾高气昂地踏入了玉箫殿的大门。随着一声尖利的唱喏传来,抱着湘茗郡主挠其痒痒的少女蓦地一顿,她将小家伙放下,回头一看,竟瞧见了上回那个把她关进藏经阁抄书的……谁来着?
梅太妃没想过,自己的封号居然已经被对方忘掉了,她泰然自若地站定在距离少女两丈开外的地方,以高高在上之姿暗示她赶紧地过来行礼。
可惜,庭院里的所有人都给她见礼了,她关注的重点却只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
梅太妃气炸:“大胆!见到本宫,怎地无动于衷!?”
这一次,袭上心头的怒气压根容不得她再等侍女发话,她这便亲口呵斥出声,目视对方似是一瞬……抽了抽嘴角。
“对不住啊娘娘,我忘了你叫什么了,又怕喊错,伤了娘娘的心,所以只好姑且等一等了。”
一个姑娘家家,小小年纪,脸皮厚成这样,三十有几的梅太妃也是醉了。她抚了抚快要憋出内伤的胸口,恶狠狠地瞪视着面无涟漪的少女,仿佛恨不能将她的脸蛋儿瞪出个窟窿来。
是啊,谁也未曾规定,新进宫的皇妃就必须记得所有太妃的封号吧?
如此一思,这玉妃娘娘似乎还占着几分道理。
在院里当布景的宫女们即便敢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她们大多埋低了脑袋,默默地等待着事情的后续。
“你!你……”好在梅太妃没有让她们失望,这就面色不霁地指着少女开了口,紧接着,她又像突然记起什么一般,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哼,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给本宫请安!”
不知礼数的东西,看她还敢强词夺理!
肖涵玉在心底白她一眼,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朝她行了问安之礼。
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这个道理,她肖涵玉还是明白的。
可惜,对方并不会因为这敷衍的一福就放过她。
梅太妃皮笑肉不笑地打量她几眼,继续发难:“玉妃自外归来多日,整个人看起来也神清气爽的,怎地不晓得要来向宫中诸位太妃请安?”
短短一言,已然将少女的一条路给堵死了——方才还能跟小郡主玩得不亦乐乎,想来并不存在“死而复生”后气虚体弱的讲法。
但实际上,若不是梅太妃自个儿提了这么一句,肖涵玉根本都不会记起这一茬。在她眼里,对这种拿鼻孔看人的家伙,都不值得她找借口来对付。
话虽如此,她也知道,的确是自己太懒,懒得去做这种虚伪的表面功夫,别人要借此大做文章,也是钻了她的空子。所以呢,如果硬碰硬,自己铁定会吃亏,莫不如寻个折中的法子,叫这个咋咋呼呼的梅太妃闭嘴。
思及此,少女这就面不改色地回道:“太妃娘娘,在我们东赞,一旦先帝驾崩了,除却诞下皇子、公主的妃子,那先帝的嫔妃,都是要到太庙里去,为先帝和百姓祈福的。本宫哪里知道,在你们南蜀国,竟不是这个规矩?”
言下之意,她以为,因着新帝登基,她们这些太妃早就被送走了,故而才没来向她们问安。
肖涵玉说这话时的表情太过无辜,愣是叫梅太妃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