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智过于离谱。
他实在不想去招惹这样的存在。
但没有了盐池盐井,冯氏现在根基太弱了。
完全看官府脸色。
一旦哪天得罪了官府,就可能被官府一脚踹了,但他们冯氏现在的情况,已就这样了,要么彻底倒向官府,要么就只能寄望秦廷崩塌,他们能在乱中争的一些立足之地。
但难度很高。
他们冯氏能走的路太少了。
即便是他,也感到了束手无策。
正常来讲。
彻底倒向官府是最好的。
但有着钟先生在,他心中一直在打鼓。
他可不相信,这人会这么轻易放过商贾,只怕早已已在暗中酝酿下一次的针对了,这人对商贾并不友好,也似乎执意想将商贾完全控制住。
这岂是冯氏所愿?
但现在对冯氏而言实在是进退两难。
难!!!
西城。
扶苏已从席上站起。
他负手而立,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欢呼,眉宇间却紧皱一团。
他叹气道:“过去面对朝臣,总是和和气气,但真的身处朝堂漩涡,才知这一切是何等可笑,若是寻常,我恐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思量,眼下却开始瞻前顾后了,这次的事并未通知其他官署,只怕近几日会被不少官员弹劾了。”
扶苏摇摇头。
嵇恒平静的看了扶苏一眼。
扶苏显然还没有从过去的‘岁月静好’调整过来,朝堂本就是天下的权力中心,哪怕是一句话,都可能引发朝臣争端,又怎么可能一直相安无事?
政治。
一直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妄图做人留一线,试图你好我好,最终什么都办不成,什么也都做不到,只会给人留下一种软弱无能的看法。
扶苏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扶苏抬起头,望着渐暗的天色,沉声道:“先生,我这次前来,其实是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如何平衡楚系势力跟老秦人势力。”
“我因出身的缘故,跟楚系一脉走的很近,过去阳泉君即芈氏的芈宸,纲成君蔡泽等都跟我亲近,他们都是楚系一脉,正因为有他们相助,我才能在父皇不喜的情况下,始终在朝堂据有一席之地。”
“眼下阳泉君、纲成君都已逝去。”
“但他们在朝中经营多年,不少官员都受过其恩惠,这些官员因他们的缘故向来对我很看重,只是随着前段时间的朝堂变动,严氏、华氏等老秦人重新回到了朝堂,而我这次又对他们大为使用,却是引得了楚系一脉不满。”
“我这次之所以过来,未尝不是想躲避纷争。”
“只是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
“老秦人跟楚系之间注定要去面对。”
“只是现在大秦的局势并不安稳,我实在不想卷入这些纷争,更不想朝廷因此增加内耗,到时不仅不能解国危难,反倒会加剧动乱。”
“这又岂是朝廷之幸?”
“请先生教我。”
扶苏恭敬的朝嵇恒行了一礼。
他这段时间是深受其扰,但却不知该怎么面对。
按理而言。
楚系一脉有些过了。
但楚系一方过去对自己那么支持,自己又岂能在这时翻脸不认人?
嵇恒微微额首,平静道:“这的确是你身上的问题,你虽为大秦长公子,但实则真正坐稳位置是靠的楚系,这也是过去为何始皇对你不满的原因之一。”
“始皇上位以来,一直在跟楚系争权。”
“秦楚相交数百年,两者王室间联姻众多,尤其是芈氏对秦影响很深,远的有芈八子,近的有华阳太后,都曾掌权一时,在朝中拥趸无数。”
“秦昭襄王时的四贵,大多也出自楚系一方。”
“但有件事需理清。”
“现在楚系一脉早已非是当初,始皇上位之后,一直在试图清除楚系对朝堂的影响,清洗吕不韦一脉,将吕不韦的门人全部赶出朝堂,华阳太后一脉则直接迁离了咸阳,还有熊启的叛变等,对相关官员更是一压再压。”
“即便如此。”
“楚系并非真的一蹶不振,而是一直在试图重回朝堂,而你因母亲的缘故,注定会惹上关系,所以这些人选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