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就是这些人旧事重提的用意。”
闻言。
扶苏一下子怔住了。
他前面还没反应过来,当张苍说到这是以始皇认错而告终时,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年逐客令始皇是错了,那设立自己这个储君呢?是否意味着同样也错了?
当年逐客令,始皇知错改错。
而在此之后,君臣上下同心,大秦越发昌盛,最终实现天下一统。
眼下自己跟‘客臣’生出了嫌隙,岂不是在重蹈覆辙?而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的做法无疑是错误的,大秦不可能再来一次‘逐客令’,而为了帝国日后能上下一心,也为了内政安宁,那便只可能处理到自己这个影响帝国上下一心的储君。
再则。
逐客令和谏逐客书。
就目前来看,已为天下之美谈。
这无疑给了始皇一个台阶,让始皇不会因此生出担虑。
因为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大秦。
而这同样也是一次试探,对始皇废立储君的试探。
想到这。
扶苏脸色煞白。
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么深远。
也实在想不到。
他此刻心中也是庆幸不已。
若非自己将张苍召了过来,恐根本就理不清其中的复杂跟严峻。
而他也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的政治敏锐性太差了,跟朝堂的这些老狐狸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而这方面嵇恒早已提醒了自己很多遍,只是他一直没有意识到,唯有真的陷入到这些风波,才陡然惊醒,自己的敏锐性太差了。
一时间。
扶苏也是冷汗涔涔。
而他也终于明白,嵇恒一直强调,朝臣对储君是只有敬没有畏的意思了,朝臣一直以来敬的是自己这个‘储君’‘长公子’的名号,根本就不是自己本人,他们对自己从来都没有‘畏’,他们‘畏’的只有权势。
自己之前之所以在朝堂如鱼得水,只是跟朝臣没有产生太多的政治冲突。
一旦触及到朝臣的核心利益,他们便不会再继续容忍了。
只是自己之前一直没意识到,依旧用着之前的习惯应付朝臣,最终也就导致了这次的情况发生,而朝臣对于自己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旦超过限度,他们的反击将会来的无比迅猛。
因为朝臣同样也清楚。
自己毕竟是大秦储君,一旦不将自己给彻底扳倒,日后定后患无穷,所以一旦出手,也必然是雷霆万钧,想将自己给彻底按下去,而自己竟还浑然不觉。
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
不由得。
扶苏也一脸后怕。
他恭敬的朝张苍行了一礼,恭敬道:“多谢张卿指点,我差点就中套了。”
他这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政事,也一直忙于跟冯去疾学习理政之能,因而就疏忽了对外界消息的了解,听闻到这些消息还是魏胜外出回来告诉的,不然他恐还被蒙在鼓里,若真到了那时,朝臣发难之下,自己恐根本就招架不住。
就算勉强应付了,也还会继续掉入算计,最终输的一败涂地。
朝堂旋涡,步步为营。
他大意了。
也实在小看了朝臣的狠辣。
不过扶苏心中也清楚,就算自己不断提防,恐依旧难以提防的住,自己跟这些朝臣相比,还是太嫩了,玩心机、手段根本就玩不过。
而且事已至此,就算自己再震怒,也要先将眼前事给解决掉。
不然贻患无穷。
他阴沉着脸,鼻息有些粗重,恭敬道:“还请张卿教我如何妥善处理这次的风波。”
张苍深深一躬,沉声道:“殿下有命,臣岂敢不从?”
“正如臣前面所说,这次的风波就是刻意针对殿下而来,而且定是经过了周密布置,为的就是让殿下威严扫地,若是殿下只为搪塞敷衍,定然是落了下层,还可能掉入到他们继续设下的陷进,因而决然不能为他们牵着鼻子走,必须要跳出来。”
“重新占据主动。”
“唯如此,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张苍抚了抚须,继续道:“臣之前说过,这次的事,就实而言,分为了两件,一件是针对嵇恒嵇先生的,另一件是针对殿下的。”
“眼下殿下的事更重,所以臣先论殿下的事。”
“殿下目前棘手的其实是这些人给殿下安了个疏‘客臣’的名,此事想解决其实不难,亦如当年李斯丞相所言‘欲一中国者,海纳为本’。”
“殿下的解决之法便在这句话中,只是要做一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