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六国贵族中定然也有识时务的,在云梦发生事端的时候,恐就早早撤离了,但并非人人都有此警觉,而且吴越乃大地,藏匿其中的六国贵族众多,不少都已初现气候,让他们撤离,谈何容易?”
“再则。”
“他们也未必愿意撤离。”
“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抱有一定侥幸心理。”
“加之秦廷在云梦泽附近,针对的主要是地方官吏,这难免不会让六国贵族生出侥幸,认为秦廷来到吴越之地同样只是为针对官吏,虽还是会做一些防范,却也仅此而已。”
“何况若秦廷真这么大动干戈,无疑有将地方官吏推向我等的迹象,如此情势,藏匿在此地的六国贵族又如何意识不到?因而他们便会更加心安理得的留守。”
“再则。”
“不少六国贵族,之前已搬迁过一次,眼下又让搬离,难免会生出不满,多少也会有些不情愿,如此情势之下,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贿之以利,才能说动。”
“而这岂是我们两人能做到的?”
闻言。
何瑊张了张嘴,也是长叹一声。
他无奈道:“秦廷真是狡诈如狐,各种事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将我们搅的一头雾水,更是搅的六国贵族内部乱七八糟,不然何以会生出这么大的嫌隙?!”
张良目光平静。
他抬头远眺向天空,一轮金乌正缓缓升起。
将水面照的通红。
他这次没有劝说六国贵族撤离的心思。
他很清楚。
自己是劝说不动的。
能劝说动的,早早便离开了。
不能劝说的,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他此行是想看看嬴政。
他很好奇,嬴政的身体,现在到底如何了。
这关乎着天下未来走势。
而且这次秦廷做的事,明显是谋算已久,根本就不是他们能针对破坏的,若是他们能凝合六国残余势力,尚且能够撼动,只是六国贵族内部并不和气,互相一直都有暗中提防,在这般情况下,哪怕张良自诩有惊世之能,恐也实难说服六国各家。
六国贵族太多太杂了。
此外。
他一直感觉自己似忽略了什么东西。
他蹙眉深思着。
见状。
何瑊也没有再言。
他苦闷的坐在船头,眉头已皱成一个川字。
他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又如何不明白张良的话外之意。
秦廷做事太有章法了,根本不给他们改变的机会,而且从始至终都表露出一种高傲的姿态,给人一种就是针对地方官吏的做派,前面还试图有所伪装,到后面更是直接装都不装了。
始皇沿途下去,没有再搜查六国余孽。
反倒是御史府跟廷尉府的官员,一直在各地游走,搜查着各地官吏‘吏治’不端的证据,如此情况下,又怎能让人生出太多戒心?
何况六国贵族内部并非一团和气,互相之间也没少生隔阂嫌隙。
此等条件下。
他们又怎能劝说成功?
而且若是真劝说成功了,将吴越两地的贵族大部分迁徙,若是秦廷并未因此搜寻,那岂非意味着他们所做毫无意义,只是在耗损自家精力?
到时楚地的贵族又岂会没有怨言?
只是若吴越两地藏匿的贵族不迁移,若秦廷真就虚晃一招,最后大肆搜查,吴越如此轻敌之下,定会损失惨重,这岂非在白白损耗自身实力?
然正如张良所说,无论他们如何做,都不能做到两全。
这便是秦廷手段的高明之处。
虚虚实实。
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不仅要盯防秦廷的一举一动,还要时刻关注六国贵族内部的情况,就算他们有通天之能,恐也难以做到面面俱到,大费周章下去,只会让自己被其他贵族隔绝。
与其如此。
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