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冷汗涔涔,心中叫苦不迭。
他真的是不敢回啊。
他过去自负满腹经纶,但朝堂之上,哪容他这般狂妄?
他苦笑道:“殿下,大秦律令有明令,职权之外的事,不能僭越,臣不敢违令,殿下所问之事,已超出臣本身职权范围,请殿下思虑。”
扶苏双眸如鹰眼一般,死死的盯着张苍,声音已越来越冰冷。
“孤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不能能做到,若是能做到,这少府之位,孤就让你去做。”
闻言。
张苍脸色彻底变了。
他的变化,并不仅仅是因为扶苏说让他去做少府,更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扶苏自称为孤了,扶苏过去一向很平易近人,很少用这般正式的称谓,而今却是一改常态。
这足以证明扶苏之认真。
而且扶苏敢直接说出这话,也完全出乎了张苍意料。
扶苏一直以来都很儒雅随和,很少这么强势的压迫,就算杜赫过去引得扶苏不满,扶苏也只是有些抱怨,并不会明显的表示出来,更不会想着将杜赫撤掉。
但在这几天的沉寂下,扶苏似性情一下大变了。
变得疯狂。
变得歇斯底里,变得无法无天了。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扶苏。
现在的扶苏。
让张苍感到无比的陌生。
他能够感受得到,扶苏对这个问题的执拗,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张苍轻叹一声,神色很是低沉,问道:“殿下,意欲在天下修建常平仓,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想稳定地方各种物资,常平仓恐不会小,若是加上防火防潮等措施,只怕耗费的钱粮会以百万钱计,每年维护也会耗费不小钱粮。”
“殿下既知晓朝廷财政短缺,为何还要执意如此?”
“臣不解。”
扶苏没有回答。
他依旧盯着张苍,仿佛对张苍的询问,根本没听进去。
他只要答复。
见状。
张苍苦笑一声,心中是暗暗叫苦。
他虽早就清楚,扶苏叫自己前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是真的听到扶苏要做的事,依旧让他感到眼前一黑,若是能够,他真的想当场昏死过去,这样或许也就能糊弄过去了。
不过以他对扶苏的了解,就算自己真昏过去,扶苏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想到这。
张苍眉宇间的忧色更浓了。
他思量了一下,神色十分纠结和拧巴道:“若殿下执意想筹集钱粮,除了横征暴敛,的确还有一些办法。”
“说!”扶苏目光微动。
张苍目光一定,神色森然道:“臣并不知嵇先生为殿下说了什么,但能让殿下如此心神大变,恐定是涉及到危及天下的事,嵇恒是知晓民间疾苦的,所以臣大胆推断,嵇恒并不希望太过劳民伤财,或者是对民间负担加的太重。”
“如此条件下,其实并无太好办法。”
“但也并非没有。”
“普天下,劳民伤财最重的,莫过于各种大型土木建设。”
“所以臣认为当从这些着手。”
“首要……”
“便是停修阿房宫。”
话夹子一打开,张苍一下轻松下来。
他缓缓道:“阿房宫是陛下钦定的宫殿,眼下刚刚提上日程,很多隶臣黔首、工匠目前都已到了咸阳,开始做最初的建设,阿房宫设计中是一座宏大的宫殿,耗费的钱粮更是海量,但就实而言,就大秦目前的财政,并不支持修建。”
“继续一意孤行,只会得不偿失。”
“故……”
“臣认为当停止阿房宫修建。”
“为此积省下一些钱粮,用在殿下的常平仓上。”
说完。
张苍目光悄然的看向了扶苏。
他很好奇,扶苏会作何回应,又会是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