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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针对关东,竟舍得将铸币权给下放下来。”
田儋点了点头,道:“是啊,刚看到这份竹简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秦廷竟会做出这种事,铸币权,自古以来,都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绝不能旁落,但这次,秦廷却一反常态,将铸币权下放了。”
“不过这倒也便宜了我等。”
“我齐国别的没有,就是多山泽,不仅盛产盐铁,同样盛产铜矿,之前扶苏那一手‘官山海’,将我田氏可谓折腾的够呛,若是我田氏能自己铸造钱币,这几年的亏损,轻而易举就会弥补回来,还会盈余不少。”
“这对于我等日后复国大有裨益。”
“秦廷这次终是失算了!”
田儋一脸得意。
前几年官山海政策颁布后,相较于关东其余五地,对齐地的影响是最大的。
他们田氏也是损失惨重,不得不夹尾求生,不过虽然心有不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当年的确是他们齐国见死不救,才导致了燕楚的覆灭,也间接导致了韩赵魏三国的复国无门,齐地当时遭难,其余五地,自不会出手相助。
这个情况。
他也是心知肚明。
自不敢将心中不满对外表露。
如今,他田氏终于是否极泰来,随着秦廷下放铸币权,他田氏过去被夺走的一些盐池、铁矿收益,在掌有几座铜矿,且全力开采之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过去的亏损全部填补回来。
这同样是齐地得天独厚的优势。
田荣也笑着道:“之前‘官山海’,我齐地吃了大亏,我田氏险些没喘过气来,但这次秦廷在魏地做的事,终究还是太过霸道,也太过蛮横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用这种壮士断腕的手段来缓和跟地方的冲突。”
“但却也让我田氏能实力大增。”
“哈哈。”
田氏二人一脸笑容。
闻言。
张良淡漠的扫了两人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他缓缓道:“我并不怎么认为,这份从关中传出的文书写的很明白,秦廷如此做,为的是加快推进‘货币大一统’,这也意味着,昔日在六地流通的六国货币,将直接变为一堆破铜烂铁。”
“这条政令一下。”
“天下不知多少士人、贵族、豪强、巨富,他们的财富会大为缩水,而这些势力,原本是跟我等站在同一队列的,如今他们实力削弱,岂不意味着我等实力也遭到了削弱?”
听着张良的担忧,田儋满眼不屑。
他才不在乎这些。
当初‘官山海’政策,秦廷那么针对他们,这些所谓的士人、贵族、豪强,有哪个出手帮了他们?全都袖手旁观,甚至是在落井下石,如今这些人蒙难,他丝毫不觉得有不妥,反而心中只有一股畅快。
反正吃亏的不会是他们。
田荣轻咳一声,缓缓道:“张兄所言极是,只是这是秦廷颁布的政令,又岂是我等能轻易置更的?”
“若是我等现在不能抓住机会,将手中铜矿变现为钱币,那损失岂不更大?我田氏过去为齐国王族,家财如山,若是因一道政令,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化为飞灰,那才是对我等反秦势力最大的削弱。”
“我等六国势力同休共戚,我田氏铸的钱币,又何尝不能为其他贵族所用?这可是大秦法定的货币,走遍天下都能用。”
田儋也跟着道:“秦廷这次的确昏了头。”
“下放铸币权,这种昏招,古往今来,恐也是第一遭了。”
“我知晓张良兄心有顾虑,也的确是诚心为六国谋算,但大秦如今势大,若是此举说服了地方官府,天下力推之下,我等依旧固守过去的钱币,到时我们手中的钱币,恐就直接成为一堆破铜烂铁了。”
“巧妇尚难为无米之炊。”
“若没有足够的钱粮,我等如何拉起军队?如何提振士气?又如何去跟秦廷抗争?”
“有钱,才能有后续。”
“无钱,万事休。”
“我田氏在秦廷打压之下,实力已十不存一,但手中依旧掌有不少的铜矿,若是能将其中铜矿冶炼成钱币,便可轻而易举聚财百万、千万,甚至是万万,有了这么多钱财,我等何愁不能拉起一支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军队?”
“到时天下可就不好说了。”
此刻。
田儋是意气风发。
也容不得他不这么意气。
这几年,他田氏过得实在窝心,不仅为秦廷打压针对,还为其余五地暗中排挤,但形势如此,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如今随着这道政令下来,局势直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翻转,过去是他们需借其余五地的力量,苟且偷生。
如今其余五地,却要看他们脸色了。
他们田氏以后手握大量钱币,轻而易举就能拉起一支上万人的军队,这是其余五地都做不到的,如此情况下,他自然是腰杆硬了。
跟张良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倨傲。
听着田儋的话,张良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自是听得出来,田儋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得意跟傲气,这道政令,对六地贵族都有很大影响,但相较下来,对齐地的影响最小,齐地本就多山多水,矿石开采发达。
这些损失很容易弥补回来。
因而田儋田荣两兄弟很容易就接受了。
他们能这么轻易接受,但其他贵族可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