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嬴斯年在小院待的时间渐渐短了,唯有傍晚才会过来,寻常时候都得去皇子学宫读书。
对于去皇子学宫,嬴斯年颇为抵触,觉得是浪费时间,尤其是习惯了外面的自在,在学宫学着各种礼仪,更是深感痛苦。
不过也不敢不去。
而院中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嵇恒跟胡亥两人。
胡亥如今早就沉下心了。
他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自己制造的纸上,一直在做着各种改进,想把造价给压下来,继而让其得到正式的推广,没准他还能因此获得爵位。
嵇恒手持一把纸扇,颇为轻盈的给自己扇着风,不时会望几眼院外,似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一旁。
胡亥顺着嵇恒的目光,看向了院外,好奇道:“嵇恒,你这是在看什么?院外不一直这样吗?”
嵇恒摇头。
他淡淡道:“我在等人。”
“等谁?”胡亥一时来了兴趣,他可是很少见嵇恒对他人这么有兴致的,当年就算是始皇,恐也没有这么殷切吧。
“张良。”
听到‘张良’二字,胡亥瞳孔微缩,一脸惊诧道:“张良?你跟张良有过联系?!”
嵇恒点头。
他淡淡的笑道:“当年扶苏向天下求贤时,张良来过,跟我也有过一段交谈,我跟他定过一场约定。”
“等天下乱局安定,我跟他再见一面。”
胡亥一脸不悦道:“张良有什么好见的?不就是一六国余孽,叛逆残党罢了。”
“徒有虚名。”
嵇恒看向胡亥,笑着道:“张良此人是很有才的,只不过是因为遇到了我,不然胜负难料。”
胡亥撇撇嘴,不以为然。
天下从来就不缺能人才子,但能够脱颖而出的,从来都只是少数,他不否认,正是有了张良的相助,三晋之地,才能跟朝堂抗衡这么久,甚至多次击败秦军。
若非三家心怀鬼胎,都不想让自家实力折损太大,关东最开始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但正所谓成王败寇。
张良输了。
他看向嵇恒,问道:“你见张良作何?以现在关东的情况,就算他想鼓动生事,恐也办不到吧。”
嵇恒哈哈一笑,神色轻松道:“这自然不是,只是如见一位老友,叙叙旧,聊聊趣事,以慰平生。”
闻言。
胡亥一脸狐疑。
他可不信嵇恒见张良会这么简单,不过就算张良有什么歹意,也无济于事了。
天下已定。
而且嵇恒很明显不可能跟张良同流合污,不然之前也不会给扶苏献计献策那么多。
胡亥也不是很在意。
就算嵇恒跟张良真见上面,以四周的护卫情况,只怕张良刚踏入院中,转头扶苏就收到了消息。
生死都在扶苏手中。
他看了眼屋外,看向嵇恒,沉声道:“你真想废了世官制?等两日后宴会开始,只怕会吵翻天。”
“当年先皇在时,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也只是让一些臣子识时务的退下告老。”
嵇恒淡淡道:“终身制本就不合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直为人占据着高位,又如何能调动底层官吏的积极性跟进取心?”
“天下终究还是人治。”
“旧的去了,新的上来,这也意味着朝堂秩序会重新更换,只有这样,皇权才能稳固。”
“不然……”
“朝堂之上,全是几大家族的官员长期霸占三公九卿,掌控朝野,长此以往,其门人后生如云,岂不架空了皇帝。”
“当然这种情况比较少。”
“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利益的重新划分,避免利益大量集中到这些长盛家族手中,这样才能一定程度,保证天下的稳定。”
“人的贪欲是无穷的,这么长盛家族本就家财万贯,有长期身居高位,到时索求的只会更多。”
“他们满足了。”
“那是否意味着流入到中下层的少了?”
“中下层才是天下稳定的基石,所以有时候就要做‘杀鸡取卵’的事,不要去考验人性。”
“也不要相信人性。”
“没人会去吸取教训,就算知道会见血,他们依旧不会松手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保证流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