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岗,他就是好奇罢了。
火炮融入他的生活更多,对他的生活更了解,可他对火炮却一无所知。
几年前是因为不屑于了解,而后来是想要了解却不得其法。
阿杰把窗帘拉开,又把窗户打开,发现火炮的阳台上还有几株枯萎的植物,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火炮也懒得把他丢掉。
火炮塞给阿杰一包烟,让阿杰到阳台去等,又过去倒了一杯水,说自己收拾好了再叫他出来。
阿杰也只好待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的景。
从这里可以看到贫民窟,侧旁的高楼便是自己租住的房子。再远一点几栋集中的建筑则是他工作的分院,而分院之后是蓝天,白云,还有因接近黄昏,微微发橙的阳光。
阿杰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和火炮认识的那一夜。那天火炮也是站在他的窗台边,抽着烟指着远处,他说杰哥,从这里可以看到我家。
阿杰有些感慨。
那时候扛着一个大纸包,里头装着各种证件的火炮撞到了自己,自己的脑袋磕了一个包,火炮的手臂还划拉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地外涌。
他说妈的,怎么巡逻队又来了,今晚都来几趟了。
他说不用不用,我这伤用纸巾擦擦就行,不用麻烦。
他说我没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钱。
阿杰笑了,烟雾在夕阳中慢慢消散。
不知道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帮火炮会怎么样,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第五次邂逅,第六次巧遇,第七次出手相救,第八次从红绿灯面前调转回头。
他和火炮有缘分,这缘分从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开始,就将两人绑在了一起。无论如何规避,他到底没有逃过和这些外来客接触的命运。
就像丘陵城一样,封闭过渡口,建起过堡垒,停运过铁路,也派过兵员在边界持枪执行。可是这些外来客从天上飞来,从水里游来,从火车上跳下来,从汽车里钻出来。
他们无孔不入,像蝗虫一样横扫田野。可是他们也不过是在求生而已,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当今地丘陵城到处都是外来客,正如此刻阿杰的生活和心里到处都是火炮的影子。他们以相互排斥和看不起为开始,却又以一种别扭且奇异的方式结合。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但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火炮很快就把客厅收拾完了,又让阿杰出来坐着,问阿杰想吃什么菜,他下去买。
阿杰说你随便买点什么吧,我无所谓,你做的都爱吃。
火炮仍然那样憨厚地笑着,还因为阿杰的夸奖,脖颈微微发红。
“你不像黑道老大,”阿杰盯着火炮看了一会,道,“你像个家庭煮男。”
火炮的脖颈更红了,他丢了两本杂志给阿杰,让他看着等他一阵,便带门出去了。
但阿杰没有看杂志,他环顾着被火炮收拾好的小房子,心里头竟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他已经把辞呈递上去了,大概一个月之后,他就会和分院彻底脱离关系。他不打算考完试再辞职,毕竟给自己留有侥幸,就不利于全力以赴。
所以等到他辞退之后,他也会不在租住那间房子。到时候或许和火炮的关系就会扭转过来,周末他来火炮这里,而平日住在自己家中。
火炮的床是张双人床,但上面只有一个枕头。看来火炮确实只是独居,并没有带人回来的习惯。
其实这一点阿杰倒不是很在意,他们说到底也没有把关系挑明,即便火炮有别的床伴,那阿杰也只会心头酸涩,不会真的提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