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专门控制小孩乞讨的团伙中,小小年纪的程恒再次惨遭厄运。团伙里那个没有挂牌的黑医生活生生将他打折的腿做了截肢。
程恒差点就没有挺过那次术后反应。
程晚吟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儿子的时候。
那时候她帮助警方用升级版的天网系统,破获了几起拐卖团伙,去警局办些手续。一进门,程晚吟就看见了那个孩子。
他孤零零地坐在警方靠近角落的那个蓝色塑料椅上,被过长的黑发遮住的一双略显冷淡的眼眸正对着地面,低垂着。
与周围和父母抱在一起抱头痛哭的孩子格格不入。
那时候,十二岁年龄的程恒算是这群小孩里年龄最大的,皮肤还晒得黝黑,高高瘦瘦地笔直地坐在那里,就如同一棵笔直的小白杨。
但程恒的头却始终低着,黑发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至天色已经几近傍晚,程晚吟从里面办完所有手续出来时,发现那个孩子还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笔直的。这时候那些被拐卖的孩子都被父母接走了,警察局已经彻底空了下来。
程晚吟问旁边的警员,“这孩子为什么没有父母来接?”
他们说,“打过这孩子家里很多次的电话了。”
“但那家父母在他失踪后已经离异,组建了新家庭,所以就以这孩子曾经被逼着偷窃——手脚不干净为缘由,不愿意来认领他。”
“我们也尝试过再打,但还没有打通,对方就已经挂断了。”
那位跟程晚吟交谈的警员很是懊悔不已。她说。“这孩子是听说控制小孩乞讨的那些人被抓后,自己找过来的,特别懂事,也特别让人心疼。”
“他上过小学,吐字也清晰,根据他的描述我们能很快确定他父母的身份。”
“但如果知道是这种情况,我肯定不会把孩子被那人贩子卖进乞讨团伙后逼迫做的事告诉他们。至少不会说他曾经偷窃过的事。”
那时候,程晚吟发现那个黑发男孩低垂的头颅似乎微微动了动,似乎听到她与这位警员交谈的话。他站起身,突然对她们沉默地鞠了一躬。
程恒那时候大概是知道再也等不来自己父母了,便拾起来放在一旁的木棍,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也就是这时候程晚吟突然起了收(和谐)养(和谐)孩子的心思。
所以她跟在程恒的后面走出了警局,看着前方那个年龄小小的孩子挺直着背脊,低垂着头。
他的右边小腿下面空荡荡的。拄着那个不知什么哪个扫帚上拆下来的木棍,靠着左腿发力,一蹦一跳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