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
听着里面沙哑的哭声,这位曾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当朝左相再也忍不住从门框滑落,抱着那些证物?,睫毛颤抖着,已经染上?了浓重的湿意。
为什么在那曾经笑?容犹如夜空中最明亮星辰的女孩无声承认罪行的时候,她心底还?是划过了一丝失落和笃定。
她为什么没?有信她啊?
明明她还?记得初见?时那片月光照过来的浅浅微笑?,明明还?记得宫宴上?与她唇角相激时心中泛起的笑?意,明明还?记得那棋逢对手的兴味……
那些遗失的过去就仿佛潮湿汹涌的海般席卷了心头。
[天上?人间几度看,今宵何事又阑珊。]
脑海里好像有看不见?的人在撕扯搅动她的神经,令方思远头痛欲裂,呼吸困难。
好友从青州带回来的那些物?证,她刚刚已经看过。其中还?夹杂了三?件东西:一个锦囊,一张万民?为书?谨请愿的纸条,和青州、庆州、安州那十二?个州的知府联名的自证文书?。那锦囊,方思远记得很清楚。
她在后面亲眼看到书?谨将?此物?交给好友,但这天下被误解最深的一个人已经死了。
那万民?声嘶力竭的请愿书?和那一笔笔亲笔书?写的签名,一个个按下的手印,无一不在承认她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可是无人懂她,无人懂她啊!
而她也把她推上?了绝路。
泪水顺着方思远的眼角滑落。她坐在相府前台阶上?,紧紧地蜷缩着身子。一股股清风穿梭在她的周身,本应是还?有些温暖的天气?,却让她感到无比寒冷,四肢冰凉。
“进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府门终于缓缓打开。程晚吟红着眼眶,从中走了出来。
“书?言,我……”
方思远瞬间起身,但蹲麻的四肢却不听她的使唤。她踉跄了几步,扶着府前的石狮子才慢慢站稳,抬起头看着眼眶同?样红肿可怕的书?言。
“别在门口坐了,想祭拜就进屋吧。”程晚吟牙关紧咬,拭去眼角的泪。
方思远听到她的这般说,心头一颤,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书?言,我对不起……”
她想辩解自己不是来祭拜书?谨的,把对方亲手推上?绝路的自己没?有资格踏入灵堂,但眼神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了程晚吟身后。
阳光透过屋顶照进来,曾经是显赫一时富丽堂皇的府邸门前积压着厚厚的落叶。大多物?品都已被那几次抄家搬空了,只余荒凉空洞的墙垣和门匾还?留在这里,诉说着昔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