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医官抬头说:“韦四娘子当无大碍。”
我松了口气,又马上道:“这么些时候,能看出什么?你再好好给她诊诊,别有什么后遗症。”
医官显然不知道后遗症这个词,不过听我意思,也猜出一二,就看母亲,等她的示下。
母亲皱着眉,使出大力,重新把我压入她怀中,淡淡道:“韦欣既然伤重,便叫韦家把她接回去,好好在家养伤吧。”
我呆住了,从母亲怀里仰起头来看她,母亲的手在我背上轻拍了几下,才又道:“韦欢回家,好好侍奉你阿姊。”
第14章欺骗
我明白韦欣回家,韦欢也必然是要跟回去的,毕竟韦欣才是正主,叫我愕然的是母亲对韦欣的态度,在我看来,韦欣的伤乃是因我而起,皇家必然要承担责任,不说留她在宫中住,也不能就这样把人打发,再说她是从马上掉下来,贸然移动,若有个万一,岂不是不妙?母亲平时待臣下慈和仁善,怎么这会儿这样凉薄?
彼时我还未真正意识到“君臣”二字的真正意义,虑事总还带着前世的影子,又是被父母骄纵惯了的,心里不解,立刻便想要求情,谁知母亲早已将我看穿,我一开口,她就严厉地看了我一眼,唤我:“太平!”
她从来都只叫我“兕子”,只有在极其庄重或是极其不悦的时候才称为我“太平”,我怔了怔,望着她的下巴,毫无骨气地退缩了。
医官们听见母亲的吩咐,便停止了诊治,任几个身强力壮年长宫女把韦欣抬走。韦欢跟随在后,我看她根本没有半点低落的模样,反而像是有些欢欣鼓舞似的,心里生出几分不解,又担忧韦欣的伤势,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悄声喊:“阿娘。”
母亲见我听话,面上神情便柔和下来,又见我扯她袖子,就如往常我们母女两的习惯一般弯下腰,听我说悄悄话:“阿娘,能不能派医官跟韦欣回家?”
母亲只思虑极短时间,便点了下头,命一个医官跟着去了,又牵我去边上供人更衣休息的殿中换衣服。
我换衣裳的时候,父亲、李睿同几位医官也进来,等我一从花障后出来,父亲便抱住了我,摸摸我的脸,握握我的手,又命医官为我诊治。
方才诊治韦欣的不过是几个医工,这回替我看病的却是一位侍御医——父亲将我抱在怀里,让我坐在他膝头,伸出手,那位侍御医半跪在父亲身前替我把脉,他的两个助手一个捧着药箱,一个记脉案。
我觉得他们好没道理,受伤的明明不是我,怎么都叫人来看我?
然而我终究没法反驳两位陛下,只能任人宰割一般地被诊视了一番,被一群人用步辇拥回去,当做稀世奇珍那样供在床上。
彼时我早已全身乏力,困得睁不开眼,心里却依旧想着韦欣、韦欢,因此硬挺着不睡,一等母亲派来送我的人走开,便起身冲到门口,唤小浪过来——小浪是我最亲信的宫人,年才十五六,却老成得如同三十岁一样,有许多事,我不愿意杨娘子知道,便唤小浪来做。
小浪不愧了我的栽培,见了我的神情,便大致知道我要说什么,四顾一番,谨慎地挨过来,我问她:“你使个心腹人去韦家,看看韦欣、韦欢怎么样了。”
小浪看了眼天色,迟疑地说:“这时候怕是出不去了,恐怕只能等明日。”见我着急,眼珠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