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将头在地上一碰,缓缓起身,又退入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我觉得父亲母亲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有心想要溜出去,想起韦欢,便又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母亲身边,学婉儿那样,把头压得低低的,母亲察觉了,伸手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下,对父亲道:“陛下方才不是说有事么?怎么这会又没有了。”
父亲就一手扯过母亲,搂着她笑道:“都这时候了,再有什么事,也不及陪媚媚你重要。”
母亲横了他一眼,眼角下扫,轻轻对我努努嘴:“你们还不走?”
李睿嗖地一下便起身,边退边道:“臣告退。”见我不走,又停住,对我不断使眼色,我看看他,又看看父母,既怕母亲还生着气,又怕母亲盛怒之下真把韦欢给处置了,思前想后,半晌才斗着胆子叫母亲:“阿娘…”
母亲在父亲怀里斜眼看我,我仗着自己年小,慢慢爬过去,抱着她的腿,脸贴在她身上,慢慢道:“韦欢…”
母亲皱了下眉,道:“韦欢御前失仪,杖二十。”
我吓了一跳,刚要求情,母亲又道:“你去监刑,打完了,跟她一起跪着,我不叫你,不许起来。”
我松了口气,把手从母亲腿上收回来,父亲咳嗽一声,催促我道:“还不快去?”
我却又想起一事,又巴巴地看着母亲,唤她:“阿娘…”
母亲深吸一口气,道:“你那两个宫人,各杖四十,也是你监刑。”又看李睿道:“今日跟你的千牛卫,一体受杖,你自己看着。”
李睿不自觉地又跪下来,对母亲行礼道“是”,却不敢马上起来,母亲用脚尖轻轻踢我一下,道:“还不滚。”
我吐吐舌头,跟李睿两个一溜烟地出去,才出殿门,只见婉儿又不知从哪闪出来,对门外的禁卫吩咐了母亲的命令,客客气气地对李睿道:“千牛卫皆是外臣,内外有别,不如请大王在此监刑,妾等率公主去内朝。”
李睿道:“全凭才人吩咐。”此时已有许多人将刑具拿来,那杖长有三尺余,既短又粗,表面已经磨得油光滑亮,李睿便带人去前朝,婉儿则带我走到紫宸殿后一处僻静的地方,韦欢与那两个宫人都跪下,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呆了一呆,才知他们是等我宣布刑罚,便道:“韦欢打二十,你们两个打四十,打罢。”
行刑的内侍大约从未见过如此任性的监刑,齐刷刷一怔之后,方才扬起手臂,又被我叫住,却是我见这三个执杖人身形魁梧,说不得是些不识趣的莽汉,怕他们不理解此次行刑的微妙,便清清嗓子,做足气势,方道:“你们打的这三个,都是我的人,你们瞧清楚了。”
那掌刑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看了一番,重又扬起手臂,我见他们竟依旧将刑杖举得那样高,有些不悦,又叫住他们道:“她们三个都是女儿家,以后都还要伺候我的。”
那三人的脸色都迷惘起来,停了一停,第三次扬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