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气,不知自哪飘来一处乌云,蔽了日光,四野沉沉如夜,婉儿自室内看见,忙悄悄地唤过小宫人,令她们将门窗掩住,吩咐未完,却已见徐长生自内间快步出来,至婉儿跟前停住脚,声气甚为不平地丢出一句:“娘子醒了,让我叫你。”
婉儿蹙了眉,叫小奚道:“下雨了,你看着她们小心些。”见小奚认真点了头,方回身入内,到御榻前见皇帝竟已伸了手,扶着徐长寿慢慢站了起来,一见婉儿,眉眼顿开:“朕昨夜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便觉通体舒畅,再无不适。”
不等婉儿回答,徐长生已作出十二分的欢喜道:“天佑陛下!可不负妾等日夜苦盼,佛前祝祷!”小跑至皇帝身边,拽着她的手半依偎过去,徐长寿扶着皇帝,便不过微微躬身,从容道:“陛下是佛祖转世,自有天佑。”
皇帝高兴至极,将这姊妹两个的手一拍,笑道:“你们两个服侍有功,重赏。”抬眼看见婉儿,却略敛了笑,低声唤:“婉卿最为劳苦。”
婉儿缓缓走过去,皇帝便自觉地松了徐长寿的手,扶住婉儿。婉儿将皇帝的手一握,见掌心中汗比先却已少了,再仰头一看,见两颊与两唇都恢复了血色,方扯扯嘴角:“虽是好了,也还是调养一时,不要躁动。”停一停,又道:“陛下既已大好,则庐陵王妃的愿心也已到了,是否命人传话过去,令她重进饮馔?”
皇帝似如梦方醒:“她此番为朕发愿,朕疾不愈,她便不进膳馔,而今朕既已好了,很该重赏——长生去传令,赐阿韦衣一领,首饰一匣,物三千段。”
婉儿见她还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轻咳一声,扶着她向内走,皇帝倒不曾有异色,随婉儿坐回床沿,扯着她的手向徐长寿道:“长寿侍疾甚谨,而今朕既痊愈,你功自不可没,想要些什么赏赐?”
徐长寿叩首道:“妾此身既已托付陛下,更无他求。只一个兄弟在乡下,孤苦无依,求陛下看在妾姊妹的份上,许他一份差使。”
皇帝笑道:“这容易,和太平说一声,看哪里有缺,授他个六品的实官就是。”
徐长寿道:“陛下贵为天子,要封赏谁,旨意一出,谁敢不从!怎么还要和公主说,显得这官不是陛下赏的,倒是公主给的似的。”
皇帝眉方一蹙,婉儿先道:“国家授官自有法度,六品以下,本该天官诠选,六品以上,则当麻纸敕书,两省核复。纵是特旨委任,也当事出有因。徐长寿侍疾有功,那是她的功劳。她兄弟却不曾为陛下出力,若即出中旨授官,妾以为不妥。”
皇帝便改了颜色,笑向徐长寿道:“便是天子,也却不过国家法度,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