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移书边关,自请代吐蕃而和亲。书中还说…武氏方是正朔,请立魏王为皇太子。”
武曌倏地凝了眉,沉声道:“念。”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又缓了脸色道:“阿婉。”
婉儿假作没发现她的异样,将整篇疏奏不紧不慢地念了一遍,一面念时,武曌已回了神,手指在膝上轻轻敲打,婉儿念完,她也已下了旨意:“近年中谁曾去过西北?凡在军中紧要职司上待过的,无拘品级、文武,都叫过来。”
婉儿一躬身要退出去传话,却被她扯住,她笑看了婉儿一眼,扬声叫了高延福进来,原话再吩咐一遍,待人出去,方牵着婉儿的手,轻声道:“你与他们…不同。”
婉儿手一抖,垂头笑道:“正因与他们不同,所以更不必拘泥于这些小事。”
武曌不自觉地笑起来,又叫“阿婉”,婉儿不动声色地将手向后一抽,轻声道:“我去见阿娘。”
武曌一怔,松了手道:“三思进了些好灵芝,说是能令白发转青,你拿一株去。”
婉儿点点头,慢慢退至门口,抬眼时见武曌还在看这边,便小小屈身,行了半礼:“突厥不过疥癣之患,虽是一时猖狂,必不能久,毋要为此事动气伤身。”
武曌轻笑着应了一声,嘱咐道:“早些回来。”
婉儿亦答应一声,退出门外,小奚早已领着近侍人等上前,拥她上辇,自贞观殿一路抬到绮云殿,远远便已望见太子妃的辇驾在外候着,再近一些,母亲与韦欢已一道迎了出来,母亲状甚惶恐,蹙眉将婉儿一瞪,转头对着韦欢时则满面含笑,韦欢从始至终神态自若,丝毫不觉得以她太子妃之尊出迎婉儿这小小承旨有何不妥:“上官承旨回来了。”
婉儿从容下辇,向母亲一礼,自从人手中取出御赐灵芝呈给侍儿,母亲不安更甚,伏身跪拜,恭恭敬敬全了礼节,陪韦欢进了正殿,口中说要离开,一时却还不走,看韦欢要让婉儿上座,便将婉儿盯了一眼,婉儿自是谦让,彼此辞了一阵,到最后决定两个面对面坐在榻上弈棋,才算是了却这一种礼节上事,母亲亦安心辞去,临走到底还吩咐一句:“小心侍奉太子妃。”
婉儿恭谨应下,再抬头时,却见韦欢盘踞而坐,早已没了方才的拘谨:“你有个好阿娘。”
婉儿抿嘴道:“父母之爱子,总是一般。”
韦欢不语,抓了一把棋子,摊在掌心中,一手点着一颗一颗地数,数完了扔开,方道:“闻说前朝有急报进宫,你可知是什么事?”
婉儿眼光一闪,笑道:“是东宫听闻,还是你?”
韦欢轻轻一笑:“是太平早上进来,说在省中听见跑死了一匹马——这人怕发生了大事,陛下将会召见,忙忙地到贞观殿候着,陛下却迟迟未起,她便等不得,又回省中去了。”说时眼带戏谑,婉儿却全无与她说笑的心情:“自太子册立以后,她连节要也懒得看了,非是大事,全是我们这里商拟了呈她画可,早上起身,也一日晚似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