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非是因我私心深重、想要帮阿欢建立势力,亦不是防着崔明德——当然这两个也是原因之一——而是因我见女人社日渐壮大,不知不觉地便想要在内平衡。
此社不该是一人之社,无论是创始人如我,聪慧有远见如崔明德,豪迈有军功如独孤绍,尊贵有名分如阿欢,抑或是炽手可热如婉儿。此社之宗旨,是要为天下女子,或至少是社中女人,谋取福利。
为了秉承此心,我又将宋佛佑、孙威娘、吴小孩、斛律多宝以及几个常跟我在贞观殿和省中行走的小女娘介绍了进去。这些人远不如第一批社员显贵,其中有老有少,有文有武,或板正,或伶俐,有她们在,女人社所囊括的群体才更均衡,才能代表更多的女人的利益。
为免崔明德生疑,我于所有人前将此意坦然剖白,结果一月之中,女人社的人数便翻了一番不止——婉儿介绍了小奚,阿欢介绍了王德和韦团团,崔明德将早已成亲生子、随夫婿回都的崔顺德引了进来,独孤绍引了独孤敏,其他社员,亦是少则一人,多则三二人。
虽是尽量不显,这一年中我却依旧算得上声势煊赫,据第中记档,半年中宫中赏赐便达百次之多,几乎是每日都有中使往来,九月射礼,母亲还将我安置在李暅之后、李旦之前,开了第三弓。
守礼因常跟在我身边,亦得了些小小的名声,只是这名声带来的后果实在令我有些哭笑不得——不少人都想为守礼纳妾,有请以自己女儿或宗女为孺人的,有赠送歌姬的,也有请广选良家以充宗嗣的。
李暅与阿欢深居东宫,几乎不与外间来往,这些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头几个人来说合的时候我直接拒却,偏偏他们见我不许,辗转又托到了旁人那里:清河和安定两个都已来寻过我,各提起了一家的小女娘,李旦倒没来寻我,却让相王妃去找了阿欢、阿欢又派人告诉了我。
我被他们迫得没办法,只好将守礼叫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他:“大郎想要纳妾么?”
守礼这几日被我派去计算奉天局去年的岁入,来时手中还捧着账本,听到问话,先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倏地便红了脸,叫了一句“姑姑”,我因这数月相处,虽非父子,其实却已代李暅行了父亲的职责,倒没那么尴尬,更豁出面皮,问他:“我虽时常和你说一夫一妻无妾的道理,但是时下风气如此。且希孟怀了孕,又随你阿娘住在宫里,你一人在府中,倘或…咳,也是人之常情。”以我之本心,自然是希望自家孩子一切都好,为此哪怕委屈旁人亦在所不惜,然而一旦想起武希孟辛辛苦苦地为守礼怀着孩子,其他人关心的却是如何为她丈夫纳妾,却又难免觉得有些内疚,说话时语声不自觉地沉下去,眼看守礼,竟不希望他说出“想”字。
守礼被我说得益不好意思,低着头,半晌不曾出声。我见他神情,说不定是有些想的,微生不悦,然而待见他踟蹰模样,再想起这时代的风气,又不禁妥协,柔了声气,慢慢问他:“不要怕,有什么想法,只管和姑姑说。姑姑…总是想着你的。”
守礼抬起眼皮,飞快地看我一眼,轻声道:“姑姑,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我疑心他已有爱慕之人,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茶水,掩住心内五味杂陈,然而他再开口时,说的却是旁的事:“姑姑…有多喜欢阿娘?”
我一怔,转头看他。这小郎君低着头,捏着衣角,意似羞赧,到底却鼓足勇气,将话问完:“我知姑姑曾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