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东西,瑞雪急急忙忙的同王九指告别,趁着天还未黑赶回店里。被爹教训了几句,她还真的静下心,耐心地练着刀工。其实她刀工还算过的去,只是离周庆安要求的地步还差很远。至少她不会像那几个学徒一样,切的丝大小不一。
留下来的张宝明师傅拍着几个刀案上学徒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看看,瑞雪比你们小,做事却比你们好。就你们这刀工再练个五六年也别想上灶。”
张宝明拨开一个学徒,自己操刀示范起来:“这样,你这是切丝么?我同你讲了多少次,这个要切丝才能入味道。你耳朵长哪里去了?被狗叼了还是被驴吃了?”
学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张宝明一向对他们嘻笑一通,学徒们都不怕他,有个学徒辩解道:“师傅,驴不吃肉的。”
张宝明气地给他一下:“就是因为你笨的。驴才吃肉了。笑什么笑!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帽儿呢?叫他过来切,连帽儿都比不上,你们回去给我挑水去!”
“不晓得,先前周师傅还叫他去帮忙,是不是跟着周师傅去漕运总督府了。”学徒恭敬地回道。
一个眼尖的学徒立马溜了出去,招人问:“帽儿呢?”
择菜的小学徒立马跑过来,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学徒皱着眉毛,只觉得事情难办。他悄悄地返回厨房,一言不发垂手站在一边。
张宝明显然看见了他一进一出,见他跑来跑去的一言不发,没好气地道:“你这么忙,可有什么消息了?”
学徒亦步亦趋地凑到张宝明身前,压低嗓音说了几句。
张宝明怀疑地瞧了他一眼,挑眉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们是听胡成说的,我帮您把胡成叫来?”
张宝明想了想,没说话,只招呼学徒切菜:“快些。”又对瑞雪道,“大姑娘,今儿要多多辛苦了。”
瑞雪一直在注意张宝明同学徒之间的谈话。就算是她没听清楚学徒同张宝明说什么,可是先前提到陈茂的名字,学徒那般小心谨慎,张宝明还变了脸色,她就知道,学徒肯定说了陈茂偷师的事情。估计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怕是等不到重译楼的人找上门来,这边的人就已经把他处理了。还好他躲到乡下了。
“大姑娘?”张宝明再次叫了声,这姑娘怎么发起愣来了?是不是自己给她那么多事,不高兴了?可也没叫她多做多少事情,平日里她也是在厨房帮着切菜的。难道因为王九指不在,这丫头就懒了?
“哦,啊?”瑞雪应付的点点头。她在惦记着陈茂的事。这该怎么办呢?到时候就不是爹一个人说了算的。
晚上的生意很好,就算两位大师傅都不在,点菜的人依旧很多。厨房里因为缺少两位大师傅,显得异常的忙碌,传菜声,报菜名……一声高过一声。
“路师傅,拌海蜇、炝海带丝;董师傅,鸡丝卷、四喜酥;孙师傅,鱼片粥……”
报菜名的学徒站在厨房门口,照着誊好的单子,一个个报到厨房。之后自有跟着各个师傅的学徒从报菜名的学徒手中接过单子交给各自的师傅们。一旦哪道菜做好端上去,学徒会将菜名勾去。
金生匆匆忙忙地从前面跑了进来,跟报菜名的学徒笑着打了招呼:“张师傅在么?”
学徒指了指里面,继续报着菜名。
金生进了厨房,找到张宝明:“张师傅。冯御厨说了,要吃咱们店里的抓炒里脊。您快着点。”
张宝明正在炒菜,听金生叫自己做抓炒里脊,没好气地道:“刚上去一盘蹄子,就吃完了?”
“冯御厨说味儿不好,要吃抓炒里脊。”
做蹄子的毛师傅,将长勺一扔:“他还有完没完?做一样,说一样不好吃。哪好吃到哪去。我伺候不了。”
金生连连赔笑:“张师傅,就看您的了。”
“金生,你小子糊涂了?抓炒里脊是王师傅的拿手菜,我怎么做的出来?”张宝明将菜都拨进盘子。
金生赔笑道:“谁不知道王师傅最看中张师傅您。王师傅常说这抓炒里脊也只有您做的最好。我上回吃您做的抓炒里脊,足足吃了三大碗饭。”
张宝明放下铁锅,远远地离了锅灶。他被金生奉承了一番非但不高兴,反而没好气地给了金生一下:“你是想毁了王师傅的招牌?还是会毁了咱们乐民楼?”
金生又是作揖又是赔笑:“那咱们若是做不出来,那个姓冯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咱们了,到时候不就说咱们名不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