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里很快便有人出来传话。
杨高三的画舫驶了过来,小船纷纷给她让道,一时间河面上有些拥挤。
换了衣裳装扮的杨高三抬首环视一圈,微微勾起嘴角,上了画舫。
河面上的骚动在杨高三进去之后又消失了。瑞雪只听见旁边的少女们抱怨杨高三仗着漕运总督大人的宠爱,张扬跋扈,目空一切。又说她也不顾这里还有人,忽的就驶了过来,就不怕她们的船翻了之类的。
也许杨高三真的很有本事。她身边的丫头立在画舫首,环视一圈,一双美丽的杏眼却射出点点寒星。
瑞雪只觉得有些冷。她侧过脸去。
可是那道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她想低下头,可脑海里却响起崔怀光交待过她的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那道目光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自在,或者是躲避而离开自己身上的。
瑞雪大胆的抬起头。大大方方地同那个丫头对视。
丫头没想到瑞雪居然会跟她对视。她略微有些惊愕,微微动了眼珠,将瑞雪打量了个够。即使她依旧冷艳,目光中无限的放肆。
瑞雪却从她眼中瞧出一丝惊奇。难道说,很少有人敢同她对视么?
“季玉,你且说为何要这样做。你别怕这里有我。”温言的哄声出自漕运总督大人的口中,随即他温柔的声音又变得严厉,“三外甥,你若说错半点,我今天当着你爹的面揍你。”
“哼。为何要把鱼去头去尾?”
“青鱼去头去尾有些像木片琴。”软软吴语听的人全身舒畅。
“三外甥,你去重新做一盘木琴鱼。给季玉赔礼。”
“姨丈且等等。若是小侄有半分不是,自当会给她斟茶赔礼。”赵希厚不软不硬地道,“可是这木片琴是何模样?小生很是好奇。”
没有话音传出来。
“木片琴甚是耳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乐器?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画舫里依旧安静不已。
“想来姑娘累了,就不劳烦姑娘了。”赵希厚的声音变得冰冷不已,“哼,怕是姑娘连这鱼所有何料都不知吧!”
“三外甥!”沈大人的怒吼声响起,他见着杨高三双眉微蹙,双目莹莹,桃花面上半点血色没有,身姿摇摇晃晃,已然心痛,哪里再听赵希厚追问下去。
这妓女呈船菜不过是个形式,谁会亲自做了。这个三外甥,不抓别人,单单只抓自己的人。难道是家里的那个……沈大人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也只有那位才会干这种事。想让杨高三没了脸面?
“三外甥,今日看着你爹的面上我不同你计较。你且向季玉赔礼。”
“姨丈。我一个秀才如何向个妓女赔礼。”
“她是我女人,就是你姨母。”
“笑话!我姨母在漕运总督衙门正房待着呢。我娘可没这么不要脸的妹妹。”
“三儿!”赵佑楣听着赵希厚越说越不像话,再次开口呵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一根筋了?不给那个妓女面子也就算了,怎么连姨丈的面子也不给了。
“爹。你就容得他这么侮辱娘?姨丈大人,若是方才的话传到姨母耳里……”
“通通。”有人跑了出来。
瑞雪看着立在门口的丫头赶紧上前搀扶那个跑了出来的女子:“姑娘。”
女子将丫头甩到一边,愤恨地盯着里面。
好厉害的眼神。
瑞雪感到一阵肃杀。
杨高三的眼神让瑞雪感到一阵寒冷。她此时的目光竟然比宋夫人的目光还有阴冷。
忽然,杨高三的口中传出嘤嘤地哭泣声。
瑞雪张了张口。她这么快就能哭出来?她方才那么犀利肃杀的眼神呢?现在怎么一副柔弱凄楚?
里面出来一个穿酱色直衫的中年男人,他握住杨高三的柔荑,才要安慰她,却被杨高三甩来。杨高三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画舫上,只叫人开船。
瑞雪头一次看到漕运总督的模样。
他死死地拽住画舫的绳索,不叫杨高三离开。
她从未想到一个大官此时居然为了一个妓女这般低三下四。
也不知道杨高三从哪里得来的剑。一剑下去,绳索断开,画舫离开了大船。
沈大人跌坐在甲板上。他哀求道:“季玉,你回来,你回来。”
可是杨高三没有理他。
瑞雪望着杨高三久久不能说话。
她很柔弱,却有这般刚烈;她柔弱,却有那样肃杀的眼神,她……她像是个谜。
杨高三忽而放下拭眼的帕子,在身边丫头的指点下,望向了瑞雪。她瞧了一会儿,转身走进画舫。
精心准备的宴席,在这一场闹剧下不欢而散。
木琴鱼:湖北菜。相传,此佳肴的创制与明朝文学家谭元春有关。谭元春酷爱丝竹之音,对岭南木片琴尤为钟爱。一日,他突然发现去掉头尾的青鱼段酷似木片琴。于是命人顺着肋制出花纹后红烧佐酒,又因形似屋瓦,故称天门人又叫木琴鱼为红烧瓦块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