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虽然说只是个小小的御厨,可是因为伺候御膳的关系,在京城还是有点体面的。有些小官家的迎来送往还是会请王家人去坐坐,至于那些个达官贵人家,不过是送个帖子来,至于招待不过是走个过场。可即使是走过场,二婶齐氏依旧把自己收拾的很体面。她也同样要求着瑞雪要打扮体面。
已经同宋夫人参加过一次宴席的瑞雪总算没手忙脚乱,不过她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齐氏有些排斥她,同人介绍她的时候,口气里酸酸的,酸得周围的人都闻的出来,于是对瑞雪是王家亲戚的身份更加感到怀疑。时不时的瞟她两眼,或者冷眼瞧着她,然后再高傲地扬起了脑袋。
出了那户官员家的二门,瑞雪瞄了齐氏一眼,这位二婶在外面居然选择了这么不给面子,她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对王家有意见。
齐氏在丫鬟的提醒下,注意到瑞雪的目光,她能感觉出瑞雪目光中的意味。不过她倒是很惊讶瑞雪的大胆。
“大侄女儿瞧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瑞雪微微一笑,瞧着自己的马车过来了:“无事。”
齐氏怎么可能相信她,却不肯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狠狠地上了马车,才放下帘子,就对身边的丫鬟喜儿道:“果然是个没娘养的,一点礼数也没有!”
喜儿道:“奶奶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过了春天,等老太爷身子好了,她自然是要走的。”
齐氏冷哼一声:“走?她父女两个能走哪里去?瞧着爷有本事了,就回来了?你看看老太爷对那个人的欢喜劲!一个被赶出来的家伙还好意思在家里待着!”
“老太爷还是喜欢爷的。这王家的家业最终还是要由爷撑起,老太爷绝不会把这几辈子的家业丢了的。再说了,大少爷只有这么一个姐儿,奶奶跟前的哥儿才是男嗣。”
齐氏听喜儿这么一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盯着自己鼓不起来的肚子,颓废地道:“你说的容易。这都几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那日老太爷居然叫她进厨房,可见老太爷是没了重孙子,急着把女孩当男孩养了。”
喜儿将手炉递给齐氏,同样叹了一口气:“进了厨房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姐儿。难道老太爷要把她送进宫么?我平日就说奶奶思量太多,太费神了,这身子是自己的,该好好的保养,稳稳当当地生个哥儿才是。”
齐氏伤神地道:“你以为我不想,该吃的都吃了,该拜的也拜了,还是没动静。一到冬天,我这手脚就冰冷的,吃了多少药,还说是气血亏!”
喜儿笑着道:“奶奶是太操心了。要我说趁这位大姐儿在,把事情都丢给她,自己趁机好好的养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齐氏眉眼扫向了喜儿,“你说的轻松。还不知道那对父女是什么个意思呢!你就让我把权儿交出去。简直是羊入虎口。”
喜儿垂了头,浅笑道:“她一个姑娘家能懂多少,不过是看着老太爷……”
“偏她这个姑娘家就不行。”齐氏武断的道。他们在南京开了家酒楼,那姑娘会看不懂看帐,怕是那本事比自己还要厉害,三下五除二的就能把自己一手提拔的人踹了。那自己这几年的苦心就全完了。当初她愿意嫁到王家,就是因为他是王家的独子,没有妯娌小姑,婆婆还是个瞎子管不得事。
喜儿听齐氏这么一说,也不再劝她。她就是把权儿瞧的太重了。不过是几个月,跟自己生下个哥儿能比么?只怕她要再这么下去,王家的老太爷,太太为了子嗣的事情,也要抬进位姨娘来。
齐氏越想越觉得不妥,日后瞧帐跟是仔细,对待下人渐渐地恩典也多了,瞧着下人越来越奉承自己,她心情大好。家业的事操心,孩子的事,她也是一点没拉下,每晚拉着王家二小子做人,可折腾了一个多月,肚子里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看着王老太爷每日在家指点瑞雪,她更是焦急万分。脾气开始变坏了两分。
这天宋夫人派了人接瑞雪过去,说是到府上玩几日,又请了王九指三日后,到家里做宴席。
齐氏酸言酸语地道:“大侄女这是要去哪里?原来你们在京城还有认识的人。不过瞧着是个商户。咱们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老太爷毕竟是御前伺候膳食的人,也是五品官儿,大侄女还是多为老太爷跟咱们家的体面想着点。”
瑞雪系了披风,对齐氏微微一副,轻声道:“婶子看侄女可有半点丢了太爷爷的体面?”
齐氏看着瑞雪身上系着的大红披风,头上戴着几件华丽的头饰,倒还是真挑不出一点的刺儿,只是她被瑞雪的话气到了。这个丫头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衣裳首饰不过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言行。不能太轻浮,要端庄。嫂子走的早,”齐氏突然抹起了眼泪,“这些以后就我来教你吧!”
瑞雪对齐氏突然掉起眼泪并不觉得什么,只是她提起自己没娘,瑞雪来了气,只是不愿意戴上个对长辈不恭地帽子,便点点头。
宋家在京城的住处仍就是一处铺子,只是前面被锁了,而旁边的几户被宋老爷全部买了下来,全部打通。
当她看到赵希厚那一刹那,只觉得太过惊奇了:“你怎么会在这?”
赵希厚跺了跺脚:“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他瞧着宋老爷跟宋夫人先进去了,凑到瑞雪耳边,“你好像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