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把她买的雪糕都给吃了?一共五个,两个苦咖啡,三个火炬。”姜郁又补充道,“当哥的不能撒谎。”
赵成阳不耐烦地点头,“是是是!但那不是天儿太热了嘛!雪糕上也没写说不让吃。”
话音才落,就见姜郁给赵馨怡发信息:「他承认了,就是他吃的。」
赵馨怡秒回:「我就知道!!!」
气得赵成阳一把捏住姜郁后脖颈,“你个小没良心吃里扒外不学好,还会钓鱼了,啊?给你能耐的!”
姜郁挣扎无果,宁死不屈,用两颗透亮的杏仁眼狠狠瞪向赵成阳,最后死活也没叫一声“哥”。
直到那一次,赵成阳把高烧不退的她从高中宿舍背到医院,又背回了家,一碗红糖姜汤喂完,“小没良心”终于良心发现,用烧到发哑的嗓子软糯糯地说了声:“谢谢成阳哥……”
赵成阳闻言一怔,早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力争和他平起平坐,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称号心生欢喜,反而觉得这一声“哥”莫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原来人与人的感情真的会变,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分别变得难熬,相见令人企盼,心动像隆冬后悄然绽放的迎春花,只希望某人能快一点长大,却未料到最后只等来了她的渐行渐远和不辞而别。
很多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两人现在的关系会不会不一样。
*
2009年10月29日,星期五。
夜晚气温降得太快,已经跌破零度,赵成阳才跟几个警校同学散了聚会,下身只穿了条单裤,冷风嗖嗖往裤筒里灌,下了最后一班公交就小跑着往家里赶。
警校位于市郊,回一趟家不太方便,赵成阳这周原本没打算回,但是母亲前一晚打电话说,赵馨怡周末要带男朋友回家,叫他务必回来,一起吃个饭,再给妹妹把一把关。
公交车站到机械厂家属院还有一公里多的距离,没有月光的浓郁夜色好似一潭深水。赵成阳嫌冷抄了近路,穿过一片杂枝丛生的榆树林,又钻进一处低矮桥洞,差点踩上一滩散着酒气的呕吐物,一个激灵跳开,低声骂了句“操”。
声音在桥洞里回响,接着一阵没来由的窸窣,角落里的一道人影似从地上爬起又迅速跑开,他莫名其妙地朝着那人背影看了一眼,手电光束划过斑驳的桥洞石壁,也照亮了一张苍白如纸的女孩的脸,发丝凌乱,被突然的强光刺到眯起双眼。
赵成阳蓦地呼吸停滞,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没入夜色的黑影早已消失无踪,他叫了声“姜姜”,朝着女孩快步跑去,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被手电光一照才发现是市一中的校服上衣。
“你能不能……把手电关掉……”
女孩深埋着头,用力地扯着毛衣下摆,堪堪盖住光裸的腿根。
赵成阳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几秒才关掉了手电,脱下冲锋衣外套盖在姜郁身上,几次开口欲言又止,心口痉挛似地抽痛,浑身血液像在这一刻被熬干,最后只能跪在地上把人抱住,一下一下拍她的背,叫她名字,说没事了啊,姜姜,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