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沉默,扶着墙走到铁门前,染了血的纤细白指,与泛着冷光的冰凉铁栏相对比,更显得那手触目惊心,本是拿笔的手,如今已是伤痕累累。
白玉安听得出沈珏这话里话外的嘲讽,扯了个笑意:“沈首辅何必同我这样的小官计较,只是那日沈首辅的提点,下官如今还刻在心中,时刻不敢忘。”
沈珏挑眉,无视身后两位御史投过来的眼光,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又重新审视起面前的白玉安来。
他可不觉得那日他说了什么,值得面前这位探花郎时刻记挂在心上。
白玉安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身体靠在铁栏上,脑中亦无几分清明,大口喘了几声,她强提了几分力气说话:“只是如今下官沦落至此,沈首辅可还愿同下官单独再说几句话?”
分明那铁栏上的手指骨已经发白,可沈珏就是觉得面前的白玉安与那日雪中凛若秋霜的白玉安并无一二。
他很想知道白玉安会对他说些什么。
是终于懂得了变通求他网开一面,还是开始明哲自保。
他有些好奇,又或许期盼着他求他。
他也分明是想让他求他的,他想折了他的骨头,想看看他是否会为了活下来讨好他。
亲近他。
满足他。
屏退了四周,牢房内外只剩下两人,沈珏沉了颜色,自持内敛的脸上清疏,眸子里有情绪滚动:“白大人想同我说什么?”
看沈珏脸色深沉,白玉安无·力的笑了笑,唇中低咳两声:“沈首辅,您觉得下官何罪?”
沈珏并不打算入这话里的圈套,只淡淡开口:“我想白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白玉安扯了嘴角,略有些嘲讽的看向沈珏:“下官何罪,想沈首辅同我一样清楚。”
“下官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有这下场也不稀奇。”
沈珏同样垂着眼眸冷眼瞧着白玉安的脆弱,他早已提醒过他,而人家也不领他的情。
胸腔中有痛意,喉咙又不自觉的咳嗽,白玉安的脸上因为咳嗽染了薄粉,喘息了几口她才又哑声道:“只是如今事已至此,沈首辅可否帮玉安给城郊宅子里捎一封信,好替我报一声平安。”
见沈珏有些深深的眼神,白玉安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才将一封信从怀里拿了出来:“此次算玉安欠大人的人情,他日玉安若有机会,定亲自登门道谢。”
沈珏看着那信良久,又难得见到白玉安这恭敬的神情,不由嗤笑了声。
到底求他时还知道眼里有他这首辅,他以为他眼里只有迂腐的对与错,从来不会求人的。
总算抿着唇上前一步接过了信,沈珏挑眉问她:“只是这事?”。
与他的想法似乎有些出入,他微微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