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这道门,仿若两个世界,外头闷热得不像话。
余辉抬头看过一眼,怕是今晚要有雨了。
几个旗袍小姐弓腰送别:“欢迎下次光临。”
余辉应声扣上帽子,跨上摩托,一阵轰隆隆离去。
他像一条灵活的鱼,穿梭在滚滚车流里。
风吹起他的衣角,帽子里面一双鹰隼双眼,冷冽锐利。
他左拐右拐地绕了大半个城,最后绕到城郊一处墓地,身后连只苍蝇都没跟上来。
夏日炎炎,墓地却是一如往常的冷。他是相信科学的人,可他无法理解这里为啥一年四季都这个样子。
如果有灵魂在这里歇息,希望他没有打搅他们。
此处墓地很大,分不同几处烧纸钱的地方。他要去寻的那块墓碑在d区。
打扫的保洁天天在这儿,早已看惯生死,对来往嚎啕大哭,甚至癫狂的家属习以为常。只是墓碑前头摆着的鲜花、水果、馒头总会被他们偷偷拿走。
他上次放在这里的那束花早就不见了,极有可能在他还没走出这个墓园的时候就被他们收走倒卖。
墓碑上的女孩,还是那张娃娃脸,干干净净地,笑容甜美。
“小夏,哥来看你了。”
余辉拿出一块方巾,浇了些矿泉水,在她的墓碑上擦了又擦。她最怕脏,现在却要忍受不断堆叠的尘埃,就连她自己也变成了一堆尘。
“这里又脏又冷,你怕不怕,嗯?”
墓碑擦好,他拿出一炷香,用打火机烧了半天才全都点起来。
他把香插在墓碑前头的小香炉里,又在墓碑前放下两瓶可乐,一袋薯片,一袋虾条,还有一些瓜子。
“你爱吃的垃圾食品,我都给你带来了。”
墓碑上的女孩依旧那般地看着他。
余辉捂了一把眼睛,再睁开眼时,眼眶微红。
“丁盛很想你,托我来看看你。他还说,下辈子再看见他就假装不认识吧。”他苦笑一声,“记住啊,看见我也绕道吧,跟我们没关系的人生应该会顺顺利利,寿终正寝。”
“你听到没有?”
女孩看着他,不讲话。
余辉再问:“你听到没有?”
唯有风声在耳畔环绕。
“你要是肯听哥哥的话,出了国……”
余辉扶着墓碑,手指节泛白,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沉默许久,他点起一支烟,“哥以前不抽烟,现在全会了。”
他抬抬香烟,像在给她看,“哥前些日子救了个小孩儿,差点被拐走的。还帮助了一个大学生,跟你同岁。丁盛决定把遗产留给她,我想你会同意丁盛的决定。”
这般自说自话,没有应答,是每每最让他心痛的时刻。
曾有那么多人讲过生离死别,但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懂,字典里的字竟然没有一个能准确形容他的感受。
冷风吹拂许久,头顶乌云卷积。他抽了几支烟,起身拍拍墓碑,“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又是一阵微风,像是她温柔的道别。他温柔地抚掉墓碑上的浮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墓碑上的女孩还是笑意盈盈。看不见她年老色衰,风烛残年。永久这般美貌动人,招人想念,倒是捡了便宜。
离开墓园,余辉不想回家。
许久没出来闲逛,好似这个城市睡着了似的,这会儿被他的车轮一寸一寸地唤醒了。
酒吧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