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去世了,就剩一个小的。小的早就搬走了。”
乡领导陷入回忆,面上露出遗憾神色,“这小的,也挺可怜。三天两头的进警局,没钱啊,没钱就偷,经常被人打,打得厉害时下不了炕。乡里乡亲的可怜他,给他送饭。可这孩子啊,贼倔,不吃。然后,好了,还出去偷。”
“现在呢?这个孩子去哪儿了?”
乡领导仔细想了想,“现在应该都比你们大了吧。不知道去哪儿了,从他十三四岁离开这里之后,就没回来过。”
一行十二人列队离开。唯有严路对这里颇有兴趣似的。林琳一句话也没问,大辉更是兴致缺缺。秦剑跟在严路身旁,总感觉她有些不一样。
男人和女人,在意的那一个,总是能看见最细微的东西,哪怕她只是掉了根头发。秦剑也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夜。凉风徐徐。
月亮高悬,星星缀满夜幕。这是个静谧的夜晚。但心里有事的人,感受到的是不安和疑虑。
被好奇心趋势的人,能干出多么惊人的事。
严路拿着手机照亮,一个人寻着乡间小路,来到那间破败的房子前面。
夜,像个怪兽,喷着凉风,在看不见的地方投下黑影,迫使人产生惊惧之感。知难而退。
木门咯吱一声响。
拉开灯线,屋里亮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她先翻了翻抽屉,和衣柜。
抽屉里有一个破烂的笔记本,线轴已经散开,纸张一拽就掉。上面是铅笔和油笔的笔迹。字迹凌乱,看着像孩子的笔迹。
“张大婶今天给了我十个鸡蛋,说不用还了。但是我要记下来,有了就还。”
“梁叔叔今天给我们拎来一只鸡,他说他们家吃不完的,让我们帮他个忙。爹说,吃吧,多吃点。以后他来还。”
“我上学了。今天真高兴。”
笔记本已经快要散架,中间儿有些被撕掉的。翻到最后几页,字迹也有了成长。
“初三了,我不能念书了。我要去闯天下。”
后面还有几笔没成型的字,看来是写了一半又算了的。
屋里有一个木头衣柜,门上的大扇玻璃已经没了,里面空空如也,不用开门就能探头进去。
手机的光亮照着,她在里面摸出了一张照片。
这一张是日常照片,不是一寸照。
是一个孩子与中年男子的合影。相比于一寸照片,这张照片里的孩子的面孔就稚嫩多了。那是还没长成的小“余辉”。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余辉。
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蓝色布衣。头发自来卷,有些乱,盖了耳朵。眉毛很浓,连同胡子也一样浓。他们长得不太像。
中年男子搂着孩子,两个人看上去亲密又快乐。那是至亲之间才有的微妙表情。
一阵风吹过,门咯吱作响。严路回望门口。灯光闪烁。
千万不要停电!她在心里默念。
糟糕,停电了。
两个人吃饭,自己吃自己的,没什么滋味。阿香坐在对面。
“太淡了。”阿香说。
“这家就这样,别的都关门了。”
“你天天吃这个?”
“有人做就不用吃。”
“哎呀,真应该给你配一个保姆。一个大男人自己做饭照顾自己,也怪不容易的。”
“明天你还来么?”
“不来了。不是半个月么,我还有别的事,这都是抽空来的。”
“我叫人送你回去。”
阿香摇头,“不用,打个车就走了。放心,这一带没人敢碰我。”
“上次你说的那个阿精兄弟,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