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墙下面钻过去,奔向那只垂落的手,奔向那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担架被抬进车里,关了门。
“辉哥——”
她拍着车门,“开门!你们开门!”
“不可以!”
“辉哥!他没有死,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你们开门!开门!”
她是个很大干扰,人墙聚过来将她抬走。她像是疯了,大喊着:“他还没死!你们不要带他走!他没死!你们把他还给我!”
“啊——”
“不可以——”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辉哥——”
“辉哥——”
天亮了。
乡领导和院领导全都聚在病床前。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眼睛发直,一个字也不说。
她从土里挖出来一个手机,死死攥在手里,谁也别想把它拿走。
河面波光粼粼。身边的大黄又在吐舌头。
主人不高兴,它就凑到她身旁,用头蹭主人的头。
严路看着河面,扔进去一个大石头。漂起三个水花,石头落地了。
严庆国做好饭来找女儿。
严路呆呆得看着水面,问:“爸,老丁回来了么?”
“没回来。老丁回老家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怎么他也不回来了?他很久没来买馒头了。”
严庆国蹲下来,担忧心疼。女儿从学校休学回来,就一直呆呆的,同样的问题要问好几遍。
有时候她还会去老丁门口等着。
她牵着大黄,一站就是一天。
大黄能等,可她那个身子,等了几天就虚弱的没力气了。
九月十号,教师节。
严路接到一通电话。他自称是一名律师。
他说,有人把遗产遗赠给她,请她在两个月内表示接受,如果没有任何表示,那么将视为自动放弃。
律师说,死者姓丁,名为丁盛。是个捡破烂的老头儿。
终于,所有的余辉都死了。
“我不信,我不要什么遗产,我要他活着!你告诉我,他还活着,你说呀!”
她抱着电话,放声痛哭。
☆、第51章十年过去了
严路很快与这位律师见面了。想到他是与余辉有关联的人,她就忍不住落泪。
李律师很能理解她的感受。
这份遗产,包含了她每天都去的房子。余辉曾经说过,这房子不是他的。他只是借住。现在,这个房子是她的了。她想过变成这里的女主人,但不想是这个结局。
难道他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才早早计划好要把遗产送给别人。面对离去,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会每天都因此而郁闷么?
在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她为什么要惹他生气,她很后悔,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什么都听他的,或许他会高兴一点,或许,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
他从未提及过他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扮成艾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他是什么身份,普通人还是警-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还说什么喜欢爱慕,她不配。
他的被子没叠,在床上拱起一个漩涡,好像主人马上就会回来睡一觉。
他的洗碗池里还有没洗的碗。
她坐在他常坐的沙发里,看着光秃秃的客厅。平时他会在这里看着她做运动。他的哑铃和她的瑜伽垫堆放在一起。瑜伽垫包裹着哑铃,像她正在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