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院很大,大部分屋子都上了锁。
只有那么一两间原来做库房的屋子,因为里头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并且锁头也坏了,所以只是虚挂在上面。
吃过饭后,薛姮照便和池素到那里去,寻了些竹篾纸张。
还有旧年堆放在那里的风筝,风筝骨都变形了,外头糊的纸也烂了,只把线轴拿了下来。
“你没事弄这些劳什骨子做什么?”池素一边忍住呛人的尘烟一边问,“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我想做灯笼,”薛姮照用手帕捂住口鼻说,“不然夜里头进出不方便。”
又一眼看见那边的竹根雕的笔筒里插着几只笔,就拿了过来说:“反正总是闲着没事,写写字,作作画也是好的。”
池素从来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在行,不过想着既然薛姮照喜欢,就由她去吧。
薛姮照又在附近翻出几样颜料,这些东西在不通文墨的人眼里真是不值一文。
所以便是想从这里顺点儿东西的人也瞧不上。
回到耳房,池素去烧水,薛姮照就在那里裁纸。
午后钱三春又打发人来,给她们一人送了件新棉衣。
薛恒照大大方方坐在那里写字,对送来的东西照收不误。
又说:“能不能跟上头说一说,给我们个小砂锅?有时候想要热一热粥和干粮,夜里常饿醒。”
送东西的小太监连忙说:“这个容易不用跟上头说,我回头就给你们找来。
如今夜太长,的确容易半夜饿醒。”
其实钱三春也并没有完全对她们放松戒心,叮嘱来送东西的小太监,留心看一看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小太监回去禀告了,说薛姮照在写字,池素在喝茶。
“薛姑娘还取了竹篾说要自己做个灯笼,这不妨事吧?”
“有闲情逸致舞文弄墨了,”钱三春停下手里转着的铁核桃,哼的笑了一声,“那就说明她心里不闹别扭了,不过嘛,为了以防万一,夜里还是要有人守在蘼芜院的门外,防止她们跑出去。”
白天值守的人多,她们根本出不了四司八局。
要防就得防晚上。
何况不光是这个时候,就是以前,蘼芜院的外头也终夜有人守着。
这座看似寥落冷清的宫殿,实则备受瞩目。
天黑以后,薛姮照坐在火盆边烤竹篾。
“你还真是要做灯笼啊。”池素见她已经扎出了灯笼的骨架,“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翻身的法子?这灯笼除了大一点儿,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薛姮照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低低道:“悄声,这东西可要紧,多少条人命系在上头呢。”
“就这么个灯笼,能有多厉害?”池素知道薛姮照聪明,可让她相信一只灯笼就能要了谁的命,或是救了谁的命,她还真是没法儿信。
这一晚薛姮照将灯笼的骨架扎完,就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白天,她几乎都在睡觉,什么也没做。
池素想着她大约是昨晚扎灯笼累着了,招呼她把饭吃了再睡。
等到天又黑了,薛姮照方才起身。
“白天睡足了,晚上可怎么办?”池素笑着打趣她,“我还等着你的灯笼救命呢!”
“你用砂锅把中午剩的糯米饭熬一熬,我要用那做浆糊。”薛姮照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池素这人有一样好,她若是信了谁,哪怕不明白对方要她做什么,也照做不误。
当即就把砂锅坐在火上,糯米饭里加了水,慢慢地熬。
薛姮照又把扎好灯笼架子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