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已是晚春。
但素心宫的春天,却似乎比外头来得更晚。看不到花开荼靡,有的只是杨柳堆烟,半树梨花。
二皇子缓步走进来,小心不去踩青砖缝里钻出的小草。
这空旷寂寥的院子,既然无法日日打扫干净,倒不如让野草野花来装点生机,反而显得热闹些。
姜才人这会儿在屋外,坐在石井栏旁边的竹椅上。
日头虽然已经升得很高,但枣树的树荫却也密密成势,遮住了晃眼的阳光。
“你来了,”姜才人望着儿子,笑容在脸上绽开,犹如铺开被人偷藏起来的春天,“上次你来,枣叶还没抽芽。如今枣花儿都要落了。”
“儿子确实有许多时没来探望母亲了。”二皇子走过去,接过梅姑姑递来的椅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宫外头忙。”
“皇后又派了差事给你?差事再要紧,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我瞧着你比先前瘦了,也黑了。”
“并没有多累,只是在日头底下骑了两回马就黑了。”二皇子笑着说,“母亲不用忧心,儿子好着呢。”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屈身向二皇子请安。
桂伯年纪太大了,到底没能熬过残冬。
于是又拨了这个小太监过来伺候,有些憨头憨脑的,但手脚还算麻利。
“我前几日叫人送来的东西,母亲收到了没有?可还有什么缺的少的,都告诉我。”
二皇子很孝顺,就算自己不能经常来素心宫探望,也总是会打发了人过来照应。
但是江才人很少跟他说自己要什么,总是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很好。
“收着了,东西也太多了些,这里人少用不上那么多,白放着倒可惜了。”姜才人白玉般的面庞没有一丝皱纹。
仿佛她的容颜随着打入冷宫也被一并封存了起来。
“才不多呢,是母亲年对外物无所求罢了。”二皇子虽然笑着,心里头却越发酸楚。
他总想给母亲最好的,可似乎永远也给不到。
“你这些日子没来,宫里头可又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姜才人问,“虽然我在这里头关着,可以隐约觉得自从新后上位,这宫里就没真正太平过。”
“今年皇后生辰宴上的确又出了事,”二皇子心中有些奇怪,姜才人平日里并不关注这些,怎么今日忽然主动发问了,“众人都吃了好一场惊吓。”
二皇子把事情较为详细地和姜才人说了,也说了葛青的事。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了。”姜才人听了以后说道,“估计这会儿皇后还在为这事苦恼呢吧!”
“皇后心里头自然是过不去的,不过事情终究也算是过去了。”二皇子说,“商启言那边没听到什么动静,不知道他怎么跟皇上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