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付出所有一切,都值得。
“爸,不用跟他们多废话,咱们走罢……看门狗就是狗眼看人低的。”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故意令那些保镖个个隐约听见,又不太听明确的样子。
似乎笃定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些人也拿他无可奈何的。
要他忍气吞声?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韩父听了吓个半死,拉着儿子疾走离开。
出了殡仪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就是年轻气盛,何必为了这一点事得罪人呢。”韩父唠唠叨叨的,又看看儿子的脸色:“现在头不晕了?”
“嗯,躺了一会儿,好多了,等你没来,就出来找……爸,我肚子饿了,我们找酒店吃饭罢?”
韩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酒、酒店?”
“呃?”
“你这孩子,到上海才半年,就学会铺张浪费了。两个人找家小店吃快餐,或是下二碗面,吃完咱们赶紧回家去,等下还要坐六七个小时的车,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
“哦……”
两人在殡仪馆附近地方寻了个快餐店,点了几样菜,韩父还要了一瓶啤酒。
父子两人坐下吃饭。
吴云洲看到这些饭菜,本以为自己会食不下咽。
可是吃了几口之后,竟然觉得味道不错。
尽管已经饥肠辘辘,但吃起饭来,依旧细嚼慢咽,显得优雅无比。
韩父眯起眼,有些茫然的笑了笑。
只要孩子从牛角尖里解脱出来,他就很满足了。
“多吃一点,不要浪费了。”
吴云洲点点头,突然道:“爸,如果人死了甚至还未下葬,旁人就已经嬉笑着,要去唱歌游乐,还肆无忌惮的谈论死者的是非……为什么世上的人会是这样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在心里,这口气都顺畅不了。
韩父给儿子倒了一小杯啤酒,“这有什么!你舅舅死的那会儿,年纪才六十多一点,算不得是白喜事。在家里办的丧事,尸体在屋里头躺着,外面喝酒的,打麻将的,赌二张的,热闹的不得了。除了家里人悲痛,其他人哪里会顾得上,主人家没在,他们自然也要说说你舅舅的生平的,这些大家心知肚明,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放在心上?”
“咱们中国有首古诗,叫什么……亲人还悲……什么的……”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对对。中国几千年下来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好奇怪的。是不是你在休息室听到有人在说那个吴云洲的闲话?”
吴云洲难堪的点点头。
难道他做人真的这样差劲么?
至少他不杀人不犯法啊。
“人都死了,你不必再在意。把他忘了罢,从现在开始,振做起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吴云洲闻言,猛然抬头盯着韩父,半晌才迟疑道:“忘了他?忘了过去?”
“朝林,人本来就是朝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罢,死死的抓住过去,只会令自己痛苦……还让全家人担心哪!”
“可是,把过去都抛开了,我……便不是我了……”
“怎么不是你,把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都抛开,从现在开始,过新的生活,那就是全新的韩朝林了。”
“全新的韩朝林?”吴云洲喃喃说着,心里苦涩不已。
是啊,纵然他死死的抓住过往,又如何?
再也没有人认出他了,他已经死了,直挺挺的躺在殡仪馆里,受人祭拜,现在也许已经被拉去焚化了,吴云洲再也不复存在了。
但是,成为韩朝林?
原本涌起的一股渴望,顿时全塌陷了。